【lingorm】记一次偶遇

发布时间:2025-05-06 09:12

​​一、

我是在那件事情发生的第六年,再一次见到orm kornnaphat的。

事出突然,公司的领导突然大发慈悲,说这一两日是国际劳动节,不如也给我们多放几天假。

其实我知道他是因为最近接不到生意,什么关税啊贸易战啊现在年年都要来个一两次,上面打的轰轰烈烈,倒霉的就是我们下面的这些普通老百姓。

老板也不容易,香港的水电费本就不便宜,他没了生意,可不是要把我们小猫小狗三两只全都打发回家,能省一点是一点。

特殊时间特殊应对,我理解得很。

反正在逼仄的写字楼发呆,和在逼仄的出租房里喘气,本质上大差不差,也没什么区别。

香港这地方寸土寸金,蜗居在哪里不是蜗居?

可惜我自我认知还是有所不足,也可能是打工仔的基因已经在我漫长的社畜生涯里融入了骨血中,在家里躺了会竟然觉得不自在,闲不下来,熬到傍晚,还是忍不住出门跑个步消停一下过剩的精力。

我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再遇到的orm kornnaphat。

说重逢其实有些不合适,毕竟对待这个人,应该算是我这边单方面的熟识。

普通的傍晚,普通的香港,我一路顺着半山宝云道往前跑,心里还感慨着原来工作时间也照样会有这么多闲人不用上班,心里艳羡得很,也就没来由得四处多观望了下。

我第一眼注意到orm kornnaphat,其实并不是因为那张熟悉又夺目的脸,没错,她自然是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这一点大家都知晓,可是再漂亮的人,戴上帽子和防晒口罩,长袖长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时,打眼望去,她也不过就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身高有些出挑,身体有些瘦削,但香港的靓女多如繁星,隔那么远,我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面前那个穿衣风格和过往大不一样的女人,是我记忆里那位总活得张扬夺目的orm kornnaphat。

直到她在努力地拽着自己牵着的那只小博美向前走,固执又懒散的小博美不肯动弹,趴在地上和它的小主人置起了气。

将自己从阳光下藏起来的女人气得要命,在那原地跺脚地威胁:“你再不走,晚饭的罐头都不给你吃了!”

她声音还是我记忆里那样拔高后有些脆生生的调子,讲出口的话倒是夹杂着点口音的粤语,让我实在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之前那个才来香港时,能被她姐姐三两句粤语就逗得面红耳赤的小家伙,如今也能用粤语流畅地说完整一句话。

半山宝云道风景不错,住附近的居民大多数都会选择来这条绿化道上跑步遛狗打发时间。

我没道理会去注意这其中普通的一位路人。

但这一路走来,被自家养的大狗狗拖着往前跑的人有许多,被这么个小博美气得束手无策的,恐怕只有眼前这女人一个。

我已经站在那看到女人威胁了半天不为所动,气得掏出手机不知道在和什么人打电话,语速极快地嘀嘀咕咕告状,这会儿她用的又是母语了,会对这语言有敏感性,也是因为我曾在泰国,准确地说是曼谷,工作过一段时间。

猛地抬头之后,我才发现这位就差连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都戴个墨镜遮住的,正是我记忆里那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Orm kornnaphat。

该怎么说,这还真是,难以料想到的再遇。

二、

在orm狐疑的注视中,我意识到大约是我立于原地盯着她的时间过了太久。

说实话有些尴尬,这么盯着个本质上的陌生人看了如此长时间。

她已经挂完了那通电话,小博美还在地上撒娇,我酝酿了半天,赶紧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orm。”

这样不是显得更尴尬了吗?

我摸了摸后脑勺,又立刻手忙脚乱地做自我介绍,生怕被她误解为什么坏人,什么变态。

我知道的……那件事之后,她们对这一类人都特别敏感。

“就是我啊,我啊,以前,三台外包出去的那个摄影团队。”

我努力地回忆那会儿自己在泰国工作时是什么样的,赶紧摆了个和那时候差不多的表情,咧开嘴笑?一听说要拍lingorm的物料就两眼放光?看她俩在一起就会偷偷被甜到发晕?

总之,作为一个私下里有特别关注这一对的小小粉丝,想必我那时候也没有做太好的表情管理。

所以当我又苦苦地笑了出来时,orm似乎终于对我有了点印象:“啊——你就是那个、那个……”

“对,我是xxx。”

算了,还是我来接话吧,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姐,邝玲玲的记忆很明显要比妹妹要好很多倍,一眼就能认出我的那种程度,不过是N’orm的话,主动报名字,让她不为难让我也不尴尬,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那装模作样半天的orm kornnaphat,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她赶紧趁势就喊了我一声,然后又拽了拽小博美,发现小博美还没动弹的迹象,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我解释:“uni它……年纪大了,就不爱动了。”

小时候明明还挺活泼好动的,现在医生说uni是条老狗狗了,得多带它出来散散步才不会骨质疏松,orm承担起了陪伴老年狗狗锻炼身体的义务,从小乖巧懂事的uni大人,却在狗入老年时突然犯了倔,不听话,不乖,做什么都要和它的小主人抗争到底。

Orm没办法,自顾自在那抱怨半天恐怕是养狗人的通病,等她一通念叨完,才意识到面前这位可不是什么熟人,充其量不过是六七年前在三台,偶尔偶尔拍摄些短视频时,才会打个照面的在场staff之一。

不显眼,不多话,她对我的唯一印象,大概就是喜欢没事就冲着她和邝玲玲看。

我心里还是有数的,看orm已经有些局促不安了,藏在脑海里那些更深的更想问的话,自然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那,除了uni,叉烧和豆腐呢?

我其实最想问的不是三只狗狗,我当然有很多很多问题。

比如orm,作为一个泰国人,你怎么现如今会在香港让我遇见,比如六年前的那事之后,你还好吗?比如我更想问的不是豆腐和叉烧在不在这里,而是总陪在你身边的另一个人,还在不在你身边?

想问的话太多,每个字都很冒犯。

最终我也只能用蹲下躲过orm目光里的审视,手虚虚地搭在uni头上,然后问它的主人:“我可以摸摸它吗?”

自然是可以的。

我摸着在这偷懒的小博美,也就避开了心里的一切疑问。

避开了冲动,避开了冒昧。

避开了我身为粉丝想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你和邝玲玲还好吗?

你们……还在一起吗?

三、

我曾经是lingorm的粉丝,偷偷去看过fan meeting的那种,这件事,我没有和身边的任何人说过。

作为她们身边的工作人员,私下里还在关注着两位女明星的一举一动,说出来总归是有点奇怪吧,而且或许会给她们添麻烦。

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任谁当年有幸关注到这两人,都会忍不住偷偷地磕一口她们在镜头前演绎的亲密关系,更何况我还不止能在镜头前看见,镜头下的这两人,不仅性格都很好,也总是腻在一起,就像是有划分出只属于她们的二人世界。

我那时也会偷偷地和其余同事聊天,大家或多或少,都默认了这俩是一对。

——就算现在还不是,迟早也会是。

不知道我们同事间还有多少是隐藏着的自己人,不过能偷偷地守着这点儿小幸福,我连工作起来,都比面对拍摄其他人时多了点动力。

这要说出来就有些没职业素养了,但生活里困苦的事已经很多,人和人之间的社交关系,无论在何种地方,其实都复杂到令我难以应对。

邝玲玲和orm,这两个人就像是在这纷繁复杂世界里建立了只属于她们自己的小小乌托邦,我看着她们就觉得幸福,她们自己呆在一起,想必也会觉得幸福。

很完美的亲密关系,大家总都这么认为,那些年旁观她们的日子,也算是很多人苦涩生活里的一点小糖果。

不过那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信息传播迅速的各种网络媒体,就意味着每一日的热点也会更新迭代的极快。

如今距离那时候她俩大火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之久,lingorm这个连在一起的名字,现如今早已经很少在社交媒体里出现。

大家都有了新的关注对象,泰国人爱八卦,也会去寻找新的八卦。

除了当年有很多人哭几句她们的消失,哭完她们的狠心之后,也就逐渐又陷入了另一场梦境之中。

但总归也有一些人会对她俩念念不忘,直到现在还守着过去的记忆,回忆着那些苦涩又甜蜜的过往,很难说我算不算其中之一,不过之前我从香港辗转去泰国工作,如今又从泰国回到香港,也不得不说,这其中有很大一定程度,就是出自于这两人的影响。

会去泰国是因为比起香港这个各方面还挺保守的城市,泰国这样自由的国度,显然更适合我这样的性少数者生存,至于为什么时隔六年,我又回到香港打这些打不完的工,恐怕也只是因为lingorm从三台退出之后,三台的财政变得更差,那群老古董们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大火产品,又开始实现他们老一套的裁员。

我领了一丁点儿赔偿金就抱着自己的工作电脑被清理出三台大门,作为编外人员,更成了随便就能丢弃的对象。

很现实的原因不是吗?

现实毕竟不是童话,总归不是lingorm离开,我就要跟着我的偶像离开。

但后来不再去曼谷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可能就真的是因为邝玲玲和orm kornnaphat两个人了,反正她俩都不在三台了,我再去哪都是差不多的低廉工资,给谁卖命不是卖命,追求自由的时光已经伴随着我的年龄增长,伴随着曼谷高昂的物价、水电费和低薪,从我的生命里远去了,于是又狼狈地回到了香港,以为那段在曼谷的日子,会永远都只存在于我的片刻记忆里。

未曾想能在香港又一次地遇到orm kornnaphat。

这实在是从一些尘灰中逼得我又捡起了那些被封存的回忆。

我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们第一次来香港,她们在舞台上亲密的互动,她们还没排练就约着要一起玩,orm点赞了很多香港的餐厅,又在邝玲玲生日那天,她的姐姐本以为她绝对赶不到的时候,凌晨12点从澳门驱车去邝玲玲在香港的酒店,非要做那个第一个向邝玲玲说生日祝福的人。

少年人的热爱总是浓烈,我单是看着她俩在视频里搂在一起,都会觉得作为旁观者也分享了那份幸福。

Orm用于记录生活录下的小视频,只被她发在了私密的朋友圈,我有幸辗转了几手才看见,又偷偷地将这个秘密,和我知道的一堆有关lingorm的秘密,一并藏进了心底。

那时候有多好,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对我来说就有多坏。

我的生命也因此而改变,许许多多人的生活,其实也都因为她们的销声匿迹而改变。

这自然不能怪邝玲玲和orm kornnaphat,我知道她们只是没办法。

没办法的事情有许多,人生不如意之事总有十之八九。

但我时隔六年,时隔六年也还是想问。

那之后你们还在一起吗?你们许下的那些并肩走过一生的承诺,还能当真吗?你们会不会承载着彼此的一切情绪,在这个并不怎么美好的、总在伤害你们的世界里?

我很想问,这几乎是成了我的一个执念,像是许许多多普通的小粉丝一样,我以为这样的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会就那样艰难困苦地伴随我的后半生。

可我现在又在香港的半山宝云道里再遇了N’orm,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

我看着她被小uni牵着到处跑,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置气表情,我的手正搁在任性的小博美头上,如此虚幻,如此不真实。

Orm……那个曼谷出生的泰国人orm kornnaphat,如今,她正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粤语出现在了香港。

还有谁会在香港?

那些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猜测如今在我的胸口放大,激荡得我整个灵魂都在震颤,那句话差点儿就问出了口。

我站起身,退了一步,正准备就那样不管不顾地问。

未曾想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语。

Orm似是看到了什么似的,越过了我,视线定定地盯着我后面的那块,她脸上的不开心突然消失了,被遮住了大半的脸上,还能看出她正在笑。

是那种眼睛里突然盛满了星星的笑,惊喜又快乐,刚刚我还觉得六年后的orm已经不似记忆里那个活泼的女孩子,成了位沉稳话不多的大人,越来越像她的姐姐,可现在我又从29岁的orm kornnaphat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她伸长了手臂就大幅度地挥手,似是在和什么人打招呼。

我本能地想要回头看到底是谁,又看见orm不好意思地向我双手合十:“抱歉啦,orm今天就先告别了哦,我们改日再聚吧。”

小博美也不趴在那了,orm kronnaphat也不懒洋洋的了。

她们又成了两只欢腾的小狗,撒着欢就向主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也礼貌地和orm告别,就看着她们迫不及待地都往我身后跑。

还没回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站在我背后的那人是谁。

果然,在看到那个含笑等着两只小狗跑过去的身影时。

我在心里长长地疏了口气。

真好啊。

我想,这个世界,真美好啊。

四、

我不知道orm回家之后,和邝玲玲是怎么说我的。

总之,那一天我连跑步也忘记了,怀揣着满腔的情绪回家之后,没一会就收到了新的line消息。

邝玲玲的工作号,我这才想起之前因为她想问我要那些拍完没有发出去的废片,这个不太爱和人社交的女明星,还主动来加了我。

其实她只是想要我拍的那些orm kornnaphat,女明星和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出了实情。

我简直是受宠若惊,怀着虔诚的心思,将我工作电脑里的内存翻找了整整三遍,保证每一张orm的照片都成功地递交到邝玲玲手上,还收获了她一句如获至宝的谢谢。

不,是我谢谢你。

那天我在家打了51个滚,因为无人分享,只能一个人抱着折腾无声地尖叫。

未曾想到六年后还有交集,邝玲玲的ins私信里发来了一个新的账号,说以后可以都从这边联系,大家都在香港,有空也可以聚一聚。

后来我才知道,邝玲玲找这个工作号费了不少时间,考虑很久才给我发了那条信息。

我小心翼翼地加上,连工作日为了节约水电费被赶回家,公司接不到活我马上就要失业,还有什么关税啊贸易战啊,我全都忘了个彻彻底底。

只看到邝玲玲约我去喝咖啡,还有orm也会一起。

人怎么可以幸福成这样,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回到了香港。

反正最近公司也不会开工,我请事假老板还可以少发工资,简直是正合他的意。

择日不如撞日,我急得第二天就应了邝玲玲的邀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从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alwayswonder和keep silent的衣服,先穿两层,然后外面再套个遮掩的外套,总之不能让两位小总裁发现。

再见lingorm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了,我一宿没睡,顶着两个社畜必备的黑眼圈就出门,约的咖啡厅离我家不远,想也是,我和orm能在半山宝云道相遇,只能说明我们家住的也不远。

她们住宝云道半山的高级公寓,我住山下藏在犄角旮旯的三平米出租屋而已。

有什么关系,根本没关系。

骑着自行车一路从狭窄的小道蹿到了那家咖啡厅,我才发现lingorm已经坐在那等了我很长时间。

邝玲玲咖啡杯里的冰块化了大半,orm还坐在她身边百无聊赖地往外望。

我心里直呼不妙,赶紧快步走进去向两位女明星道歉。

哦,现在她们已经不是女明星了。

邝玲玲摆摆手和我说没关系,是她们来的太早了。

“因为N’orm说既然出门的话,就早点来这里逛逛商场,结果没走两步又喊累,ling和orm才会很早就来咖啡厅休息的。”

邝玲玲和我还是在说泰语,她说泰语时语速总慢,吐出来的字节黏黏糯糯的,不像在抱怨,更向在撒娇。

当然,肯定不是冲我撒娇,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果然,她身边的女人一听到这话就扬起了眉,藏在桌子下的手偷偷地在捏邝玲玲的手腕:“orm才没有喊累,明明是p’ling觉得orm累。”

“好好好,都是姐姐的错。”

我就这样围观了一整场两人的小剧场,看邝玲玲向过往那样对orm无奈又纵容的笑,这才能把注意力放在两位前同事身上。

不得不说,岁月真是给了这两个女人最好的优待,orm已经29岁的年纪了,这张脸放进香港最近大火的那部校园剧里恐怕都不违和,而邝玲玲……时光给她留下的痕迹也只有如老酒般愈发醇厚的魅力,我实在是看呆了好几秒,又在心里暗自懊恼,六年前要不是那件事发生,这两张脸恐怕事到如今,还能在泰国占据顶流的位置,为泰国娱乐圈走向世界而发光发热。

不过当事人好像并不觉得后悔,看她们这样没一会就窝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连环绕在她们身边的空气都成了蜜糖。

我好似又回到了那些年,回到了做旁观者的那些年,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看着她们,就会觉得幸运。

五、

聊了几句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邝玲玲这样在社交上并不主动的i人,会主动将我约出来。

她和我拜托,不要将她和orm的现况,还有都在香港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说这话时有些严肃,眉眼里还攒了些担忧,昨天和我打招呼的orm现如今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正不安地看着我。

这……当然不会的啊。

我本来就没打算将这个秘密和任何人说。

她们不想被打扰,特别是经历了那些过去之后,我作为粉丝自然是明白这一点。

就差拍着胸口指天发毒誓,如果我将她们在这的事说出去就罚我这辈子都过不了一个完整的周末了,邝玲玲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整个人的脊背都放松了下来。

办完了这件对她来说最大的事情以后,社交的重担又被邝玲玲重新移交到orm手上,她拿着吸管开始戳杯里还没融化完的冰块,安安静静地听orm和我叙旧。

那些之前没敢问出口的话,终于在这些闲谈中不动声色地被我问出了口。

我先说自己是怎么回香港的,大家一起吐槽了下三台那几个一直惹人很不喜欢的糟老头,加班工资想方设法克扣,员工倒是也想尽办法压榨。

我也跟着笑,说没想到你们俩这么大明星,结果该压榨还是压榨啊。

Orm摆了摆手,那不然怎么姐姐这么好的身体,在越南都生病了呢?

她还是这样,自己经常身体不舒服,聊起来又三句话不离姐姐。

邝玲玲也和我插了句话,说当时倒是没想过,我也是个香港人。

其实和p’ling经历很像的对吧,只是我可做不到p’ling的成就,就是普普通通去曼谷务工,又普普通通回来就业的凡人。

不像邝玲玲,那时候不仅是曼谷炙手可热的女明星,还自己经营了个服装品牌,经营的有声有色,那衣服还在我外套下叠穿着呢。

她肯定不会知道这一点,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运气好,说赶了东风,就是不说她那时候有多努力。

我也不说,夸过火了的话,就要被她们怀疑我粉丝身份了。

结果是orm在那得意洋洋地夸,就好像我们在聊的是她一样。

对吧,p’ling就是很厉害,又很努力的是吧?

可了不起了。

要不是,要不是……

我们也不会回香港。

不过在香港的日子也不错啦,自由自在,关键是——好吃的东西,超级多!

Orm用手比了个大大的圈,在座的两个香港人都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那你每天还不多吃,吃几口就全塞给了我。”

邝玲玲在一旁假装抱怨:“看你,现在还是那么瘦。”

她的妹妹就开始搂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娇:“姐姐,姐姐,orm怕你饿嘛。”

假的,肯定就是她每样吃的尝一口,就开始全丢给她姐解决了,她姐知道,我也知道。

可是在座的两位知情人,还得一起配合着她撒娇,这可能就是orm kornnaphat的魅力所在。

聊完我的那点儿破事,话题就不知不觉转向了lingorm两人。

我先是小心地问,两位怎么现在会在香港呢?是来旅游还是在这长居?

嗯……

Orm思考了下,才回答:“都不算吧,非要说的话,就是这里住一阵,那里住一阵。”

但是香港很安静啊,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说这话时,女孩脸上挂上了非常鲜明的笑意,那样温柔的、宁静的笑。

我突然又想起之前orm在那场见面会说的?说她未来的人生,都想要轰轰烈烈的生活,说她喜欢被人注视,人的理想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大啊。

但我看着她这样冲邝玲玲笑,又看邝玲玲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也溢满了柔情,突然觉得心里也跟着发酸又发胀。

或许每一段如烟火般璀璨的爱情,最终都会归咎于平淡。

但生活到底不过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只要她们还在一起。

平淡就好,平淡最好。

六、

我其实没有问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对于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前同事而言,这样的问题很不礼貌。

但我有幸能在六年后与她们再遇,加了邝玲玲的私人ins,我昨夜一宿没睡,其实比起失眠,不如说是偷偷地将ins里发的那几百张仅朋友圈可见的照片,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

大多数都是和orm的合照,她们在镜头前其实不算是太亲密,背景我能认出来的有香港一些旅游景点,维多利亚港的海风里,她俩的头发都被吹成了风的形状,旺角那露脸的只有orm,抱着比她脸还大的桃酥,夸张的摆出怪异的表情包,还有些我认不出地点的欧美建筑,有时候邝玲玲也会好心地写这是摄于哪里哪里,巴黎的塞纳河上,她们乘坐了同一条船,纽约的自由女神像,两位女明星和笨蛋一样摆了同款的姿势,还有更多我认不出来,邝玲玲也没标地名的地方,有时候是一片无人的沙滩,她们在海边举着两杯饮料干杯,有时候是一片草原,两个人,三条狗,邝玲玲牵着三条狗努力地维持平衡,orm在一旁笑得一口大白牙。

没有一张照片能说明她们现如今是什么关系,可每一张普通的照片里,两位当事人的幸福几乎都要透过画像,溢满出来。

我们聊起了离开三台之后的日子。

我的经历很普通,跑到香港找了份文员工作,后来又跳了几次槽,都不算理想,和我现如今的老板得过且过,估摸着马上又得进行新的求职工作。

两位早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的女明星,显然要比我的日子轻松许多。

Orm说她这几年倒是一直在研究摄影,本来研究生学的就是相关的专业,毕业之后不演戏了,干脆就做了自由摄影师,已经在推特上小有名气,很多人都在排队等着她去替他们拍摄照片或者视频,全球各地的都有,不缺钱的小陈总一般来说都是凭兴趣偶尔接几个单子。

邝玲玲现在则是在香港某家不算出名的话剧社做幕后,反正已经过了六年,泰国本地还好,香港的话已经很少有人还能记住lingorm之前有多大火。

这家话剧社最好的地方就是不允许观众摄影,邝玲玲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亲自上台演一段。

我知道邝玲玲很早以前就说过她其实还想去演演话剧,可那时候形势所迫,两位女明星的每一分钟都该由金钱的数额来衡量,她当然没空去做话剧演员这样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

时隔六年,邝玲玲还能追逐自己的梦想,连我这个外人都由衷地替她高兴。

Orm当然也替她姐姐高兴,就是高兴时还有些略带酸味的不满。

她和我抱怨。

P’ling去演话剧是很好啦,但是她长得太漂亮了你知道吗,就算大家都不认识她,每次她稍微上会儿台,就算是只在那演一棵树,大家的目光都只能集中在那棵树上。

这棵漂亮又动人的树演就演了,下台之后还总有很多不识趣的男男女女,从观众到话剧演员,非要问这棵树的联系方式。

拜托,她只是棵树哎,一棵树为什么会有联系方式啊,难道是靠光合作用联系吗?

Orm夸张地抱怨,我还什么都没宽慰呢,就看到邝玲玲在一旁耸拉了眉眼解释:“ling不是谁都没给吗……”

好啦好啦,orm也不是不支持你去啦,下次我们再去英国那家话剧社演好不好。

你看,正好有英国的客户喊orm去拍视频,机酒全包,orm问她可不可以带家属她也同意了。

P’ling,我们还有空去莎士比亚环球剧院玩。

女孩捧着姐姐的脸,哄着她那位只是假装在委屈的伴侣,分明很早以前就是两位财富自由的CEO了,现在还要为着那点儿差旅费努力地再争取带一个家属。

我只能把这当作是CEO们的情趣,偏偏邝玲玲又最吃这一套。

已经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一下子就眉开眼笑,乐得连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只能看到她笑得一口大白牙:“那ling就跟着沾orm的光啦。”

她说话就这样黏不拉几的,我也跟着偷笑到黏不拉几的。

Orm说是带家属哎,邝玲玲承认她是家属哎。

结婚了是吗,什么时候结婚的啊,为什么不通知我啊。

就因为我只是个们吗?

太见外了,真是的。

七、

后来我和lingorm,因为这样的缘分逐渐熟识了起来。

他乡遇故知总归是人生的三大喜事之一,按理说不该有人生交集的我们,在这香港短暂的再遇里,我像是小偷一样,悄悄地上天那偷来了一小段和lingorm的交集。

大约是我真的信守承诺,没有和任何人说过lingorm如今的下落,守口如瓶到快把自己憋死,反而得到了点邝玲玲和orm的信任。

她们偶尔还会和我闲聊几句,orm说她们在香港的朋友其实并不多,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总是天南地北的飞,大多数时候都会拉着邝玲玲一起,摄影工作是其次,主要目的是和邝玲玲一块旅游。

不知道要去什么目的地,所以就将决定权交给那些约拍的客户。

这些年她们去过很多地方,纽约啊,巴黎啊,罗马啊,埃及啊,还有中国很多的城市。

去爬山,去划船,去骑马,去游泳,最远的时候她们一块去了南极,两个泰国人从未经历过如此严寒,快将自己裹成了企鹅同款,搂在一起瑟瑟发抖,还是坚强地守到了南极光。

可是太冷了,太冷了你知道吗?

Orm满脸崩溃地和我吐槽,说她们是跟着科考队出去的,没想过能冷成这样,她差点儿都快冻得没法活着回来了,还是p’ling一直搂着她,才好歹地汲取了点姐姐的体温。

我问她既然这么冷为什么还一直在那等着。

Orm kornnaphat这个总是热情洋溢,话又很多的女孩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含混地回我。

就……因为大家都说看着极光许愿是最灵的啊。

她没说自己许了什么愿望,可我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大约也猜到了她究竟是许了怎样的愿望。

陷入热恋中的情侣们总这样,或许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过是迷信,但只要能稍微为她们的未来增添一点儿安稳性,她们都能花费百倍的精力,去向这世间所有可以许愿的对象许愿。

说到这女孩更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你知道的嘛,当时……我和p’ling……

就反正,还是有点儿矛盾的。

差点儿就不再说话了,orm也是会有些担心的。

她和我吐槽那时候邝玲玲好凶,冷冰冰的,对谁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晚上回家失落到koy妈都能看出她的异常,还是orm胡乱地解释了半天,才让妈妈放宽心,相信她自己可以解决那些事。

我当然知道当时的这两人,闹得有多不可开交。

连去拍摄现场,两个女明星都板着张脸,吓得我们这群打工人战战兢兢,生怕呼吸声大了,都会打破这份尴尬的局面。

我真的很少看见这两人闹别扭,但那时候的她们确实是在闹别扭。

不说话也不对视,我好多同事私下里偷偷地说,小情侣莫非是在闹分手。

嘴上我虽然认真地反驳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私下里也会暗暗地担忧。

否则为什么我在香港看见orm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她身边究竟是不是还有那个人在?

不过好在那个人还在,一直在,连orm那口不算标准的粤语,都是姐姐一字一句教出来的。

Orm回忆了一分钟姐姐当初有多凶之后,又花费了半小时和我炫耀姐姐教她粤语时多有耐心,后来她们一起去各处旅游时又有多幸福。

行吧,行吧。

我知道你和你那群天南海北的客户们聊不来,主要是大家也都不清楚你们的过往,邝玲玲和她话剧社里的那些同事也没法太秀恩爱,主要是她和那群人交过稍微密切一点,就很容易勾起大家图谋不轨的心思。

现在好了,我这位曼谷来的老同事,熟知lingorm过往的点点滴滴,又守口如瓶不会暴露她们秘密的树洞来了,可不是都得抓紧向我炫耀吗?

说吧,都说吧,反正我也爱听,大家都挺高兴,何乐而不为?

八、

关于六年前那件事,作为这件事情的外人之一,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可能也就比粉丝了解的稍微多那么一点。

现在想来,那真的是一段很混乱的岁月。

我只知道邝玲玲和orm kornnaphat都在和三台谈解约,不仅在公司内部传的沸沸扬扬,就连粉丝群体里,也或多或少都听到了这样的传闻。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段时光里的动荡,毕竟那年的lingorm还正当红,是整个泰国都算是最出名的荧幕情侣之一。

好多人在网络上惶恐不安地问,lingorm是怎么了,是她们俩人之间有什么无法和解的矛盾了吗?各式各样的阴谋论也开始甚嚣尘上。

但我们三台内部的员工其实心里都明白的,没有人会因为这样的事指责邝玲玲和orm什么东西。

就像是关税,像是贸易战那样。

上面的人打的轰轰烈烈,底层的普通人们才是这些战争里最受影响的人。

我不是说lingorm在我们三台算底层,只是她们作为当年三台最拿得出手的两位明星,又很显然是最直接的受害人。

迂腐的老头子们为了点权力为了点利益,都在无休止地压榨着两位顶流所有的空余时间。

每个人都能出一份新的压榨计划,愈发离谱又刻薄的工作安排,试图将lingorm的成就,全刻进他们的功勋章。

目光短浅,行为却卑劣。

一面全指着让女明星们不间断地工作,不间断地赚钱,一面又恐惧于被这样一方独大的形势所掌控,迫不及待地推出了一对又一对的所谓替代品,通通失败,通通不被粉丝群体接受,又通通将这份幻想没能达成的怨气,都撒在了邝玲玲和orm身上。

我知道闹到解约这一步,绝对不是邝玲玲和orm的错。

她们只是同样在为一群自大又腐朽的资本家们买账的受害者。

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又因为什么都没做,而得罪了一大群心胸狭隘,自称hiso的糟老头。

公司里有很多人在为这样的区别对待鸣不平,可惜鸣不平的人们也都是群未被权财腐蚀的打工人。

时至今日我其实也多有猜测,当初被三台那样干脆利落地踹出公司,是否也有我那时候在站队中表达了支持lingorm的倾向,所以才会被迁怒的老头子们迫不及待地一并清理。

说实话,我完全不后悔这件事,特别是在如今得知三台的影响力日益低下,还欠了一大笔债之后,简直是人在香港都还要幸灾乐祸。

然而当初的日子实属难熬,我作为一个外人都能回忆起那时候的惨淡,何况当初的两位当事人。

心思柔软的邝玲玲和orm其实忍耐了很久,看在dew妈妈的面子上,看在整个团队的面子上。

很多苦难都被她们自己咽下,毕竟这两个人单是存在,都能养活一整个团队,经济日下,大家那时候图的不过也都是有口饭吃。

可实在是没办法,除了与日俱增的工作,愈发压榨的行程,连健身都抵挡不住的病痛,还有些自大者无休止的谈话与威慑。

他们把这当作是恩威并施,吵着嚷着他们新推出来的几对couple之所以还没红,一定是邝玲玲和orm替她们宣传的还不够努力,是紫色粉丝团在使绊子,否则为什么相同的宣传模式,只有lingorm一对能火遍海内外?

那一天,反而是惯来更好脾气一点的邝玲玲,率先和老头吵了一架。

她能忍受那些人无休止地骚扰自己,却很难接受这群人还要谩骂着那些,只是真心喜欢着她和orm的粉丝们。

凭什么呢?

只是因为不喜欢三台推出的新人,就要受到这样的责备吗?

邝玲玲那一瞬间确实是很生气的,被没来由的怒气冲昏了头脑,反应过来时已经回了嘴,一旁更生气的女孩还年轻,行事更不留余地。

干脆丢下去我们不干了,就拉着姐姐气冲冲地往外跑。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我们就是不干了。

她气得张牙舞爪地挡在邝玲玲身前,咬着牙瞪人的模样,好像只护主的小狗。

九、

所以……

Orm后来才会那样生气的嘛。

邝玲玲垂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和我解释。

因为她说完不干了之后,ling冷静了会,又想去找那些高层求和。

就想低个头啊,说自己太冲动了,让大家情绪都缓和一点,聊聊还有没有什么折中的解决方法。

但是orm那时候,真的真的很生气啊。

她听了我这想法之后,满脸都写着被背叛,噼里啪啦地在我面前骂。

机关枪似的。

邝玲玲回忆起那一天,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又有些被可爱到。

Jeje,你怎么还能忍下去呢?根本没办法了啊,那群人,太……太过分了!

而且jeje一直在被私生骚扰吧,他们连这个事都不打算去解决,前几天orm还特地去找了公司,他们居然说,居然说让jeje自己想办法。

反正已经给jeje发了很多工资啊,什么请保镖还是处理私生的事,都让jeje自己办就好。

要不忍一忍算了,人家不也是喜欢linglingkwong吗?

老头的语调拖得阴阳怪气的,气得orm当时就想要一巴掌呼在那老头脸上。

她已经很能忍了,就这样都没把这事说出口,为了工作,为了粉丝,为了lingorm这个企划,为了身边许许多多的人,她都没发现自己还能有如此忍耐的一天。

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其实解约的导火索,与其说是这场争吵,不如说是那件更糟糕事情的发生。

出于三台这两年来的毫无作为,放任着那些称不上粉丝的东西,越来越庞大的窥私欲。

有一天邝玲玲工作到深夜才回家,开门时便撞到了那个鬼鬼祟祟摸到她家里的身影,自称粉丝实为私生的人不止没有因为被逮了个正着而害怕,反而如泣如诉地在那自顾自倾诉着她对邝玲玲毒蛇般的喜欢。

太喜欢邝玲玲了,想要无时无刻都看着邝玲玲,这些虾片真的很好吃呢,就是没吃完的话要记得封口哦,我已经帮你封口了,这件衣服我觉得不适合你穿,不如穿我给你放进去的新衣服吧,出门时要记得锁门哦,你看我一推门就进来了,p’ling要小心呢。

她也喊邝玲玲叫p’ling,不知道是学了谁的称呼。

曾经在活动中遇到过很多次的那张脸,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样毫不礼貌地宛如淬了毒液。

邝玲玲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开门时撞到了鬼更可怕,还是撞到了这样面目全非的粉丝更可怕。

按捺住了口里的尖叫,她再稳重,事业再顺利,说到底也只是位独居在家的单身女人。

物业起不了应有的效力,已经搬了两次家,还是能被这些如影随形又神通广大的人找到家,永远永远地跟在自己身后,像是藏在阴暗里的毒虫。

邝玲玲张了张口,面对那些又可怕又自说自话的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和她理论,只觉得头脑都在发晕,后来还是报了警,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粉丝被警察带走,面上还写着爱不能被理解的不忿。

邝玲玲甚至在心里做下了结论,可怕的结论。

她还会来的,她们还会来的。

她摆脱不掉,挣脱不了,这将会是她这一生永远永远的阴影,就那样直抵她生命中无法摆脱的恐惧边缘。

十、

还是向公司汇报了这件事,本意都已经称不上是寻求帮助,大抵是做个记录,果然,那群老头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也报警了,警察不是说要以非法闯入将她拘留一段时间吗?还是不要将事情再闹大了吧,否则传出去,说我们三台故意伤害粉丝也不好啊。

Ling,你是公众人物,靠着粉丝吃这口饭,不要和粉丝群体作对哦。

那哪里算什么粉丝!

Orm在一旁听到这话时,恨得咬牙切齿。

她都快要跳起来反驳,又被邝玲玲那双有力的手,死死地按了回去。

只有orm kornnaphat知道,姐姐最近的状态差到离谱,她虽然已经为了让大家放心,还装出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听着上面的人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又叮嘱她要记得给谁谁谁的新歌打广告,记得要试吃他们的新产品,记得向紫色粉丝团多多宣传。

能看见邝玲玲藏在袖口之下颤抖的手的,也只有orm。

女孩看着姐姐眼底的青黑,看着她如惊弓之鸟那样,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警惕地抬起眸子四下观望,邝玲玲成了受了伤的野兽,对世间名为人类的生物都有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就算是自己喊她p’ling,一听到这个称呼,邝玲玲都会本能地露出受伤又厌憎的表情。

那段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难熬到orm心疼到不行,又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该怎么再走进邝玲玲那个被封闭的世界。

她是世间最担忧邝玲玲的人,是这个三台唯一一个在发自心底关心着邝玲玲的人。

后来,还是忍耐不住的orm第一次提出了离开。

她说p’ling,要不我们就解约吧。

解约吧,离开这个不把我们当人的鬼地方。

不然可怎么办呢?

你一个人住,家人朋友都不在身边,orm真的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

就算是可以在你出事时第一时间开车赶到,但这一次的粉丝还没歹念,你及时报警抓走了她,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公司不打算管我们的事,他们只一心一意地想从我们身上压榨出更多的利益。

并不算高的分成,出场的一个个活动里,大把大把的代言费都流进了那群其实什么都没做的老头子们的口袋。

我们现在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公司。

你看啊姐姐,alwayswonder和keepsilent不是都发展得很好吗?

咱们不也都早就有钱买新房子了吗?

去哪买新房子都好,不要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大不了我们就走,lingorm解散了也无所谓,凭什么非得受那群刻薄的人消磨,你……你再这样下去,orm真的也没办法了……

女孩说到最后,都快要自己先落下眼泪,她本就是爱哭的性格,一谈到姐姐的安危,忍不住先红了眼眶。

Lingorm这个企划会有解散的那一天,最舍不得的就是两位当事人。

可没什么比姐姐的安全更重要,而且离开了三台,我们也还能是lingorm,换个地方不是照样可以发光发热?

不行、不行的……

反倒是邝玲玲听说解约这两个字眼,先一步发自本能地就反对。

不可以的orm。

这些年,为了将邝玲玲和orm两棵摇钱树死死绑在三台这艘陈腐的大船上,她们被哄着骗着改了好几次合约。

竞业条款、庞大的违约金,大人物们总有百般手段控制旗下的艺人。

如果她们真的离开三台,还继续从事艺人的工作,单是要赔付的金额,就够两位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的女明星赔得倾家荡产。

“那就……那就不做艺人了不就好了。”

反正离开三台之后去专心经营那两个品牌,orm照样可以养活自己,还能再多养活一个p’lingling。

邝玲玲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久到orm都以为这位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姐姐,成了个不会说话的人偶。

许久之后,她才疲惫地叹了口气说。

不行的,orm,不行的。

不能解约,ling绝对不同意解约。

十一、

那时候的orm kornnaphat,实在是不明白,邝玲玲对于继续lingorm这个企划的事,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执念。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不愿意在事业巅峰的时候出走。

但现在这样,不是已经没办法了吗?

无休止的工作,连邝玲玲这些常年健身的人,都会一次次地因为劳累过度而染上疾病。

生理上的,精神上的。

私人生活被无穷无尽的人闯入,这个曾经健康的姐姐如今惊恐到整宿整宿地无法入睡,有时候orm会忍不住,跑到邝玲玲家里陪她一起入睡,她被邝玲玲照顾得很好,偏偏凌晨三点从睡梦中醒转,还能看着邝玲玲睁大了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卧室紧缩的房门看。

已经在家中多加了很多把锁,还装了好几个室内摄像头,但心理上的阴影远不是这些物理上的防备就能消解。

邝玲玲一旦闭眼,梦魇里就会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出现着那个私生被带走时恶毒又癫狂的眼神。

她会回来的,她一定还会回来的。

非法闯入这一项罪名并不能将用心险恶的私生关太久,更何况她还远不止只有她一个人。

那群人会变得更狡猾,变得更小心,变得有更多的手段,来打着爱的名义伤害邝玲玲这个人。

实在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了,有时候离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们有着大把的青春,趁着正当红时急流勇退,为泰国演艺圈留下一个新的神话。

对,就像是中国的武侠故事一样,绝世高手都会在完成他们的传奇之后轻飘飘地隐退,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出现在人们怀念的传说里,然后她们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什么不好呢p’ling,反正orm也结束了学业,你不是最近对话剧更感兴趣。

而且我们的闲谈里,你经常就会表达出对香港生活的怀念。

那就趁这个机会休息一阵,回香港,避开这个混乱又不再属于我们的曼谷。

P’ling是对活在镜头下那样有执念的人吗?

分明最开始的时候,workshop的时候,和orm说,等赚够了钱就想回香港养老的,还是你自己呢。

那段时间的orm kornnaphat,实在是搞不懂邝玲玲为什么,为什么在公司里受到这么多的羞辱,在生活里收获那样多的不安和伤害后,还一边惶惶不安,一边又咬死了不肯放手。

正是因为她非要继续下去的态度,才让那群早就看她们不顺眼的老顽固们,更是死死地拿捏住了两位可怜的女明星。

她的反抗被邝玲玲压下,她的一切不满也被邝玲玲压下。

Orm没法在姐姐不同意的时候一意孤行,她当然更尊重邝玲玲的意见。

前提是邝玲玲本人不再因为这些事继续受到伤害。

在第二次,邝玲玲家的门在深夜被拼命地拍打,诡异的叫喊声一直在门外想起,一声声的p’ling如泣如诉时。

正巧也在邝玲玲家的orm kornnaphat,终于无法忍受地睁开了眼。

她开灯,对上面上毫无表情,仿佛在这样地狱般生活里已经活了很久的邝玲玲质问。

P’ling,她们每一晚都这样吗?

Ling……有找过物业,也有报过警。

会消停一两天,接着连停在楼下的车窗都会被石子砸烂。

那算是警告,控制欲与窥私欲无法满足后的警告。

物业说她们避开了摄像头,没法找到人。

警察说她们只是在户外、走道里,公众场所,就算找到了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律来惩戒。

就这样一天天地跟着,沉默无言地跟着,邝玲玲知道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在从私下里窥伺着自己,那群人也知道她们一直在跟着邝玲玲,在举着相机,窥探着邝玲玲的一切。

所以窗帘才永远拉紧,换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所以家里的每一扇门都增添了新锁,所以邝玲玲才会失眠,才会痛苦,才会在这样地狱般的生活里逃脱不去。

即便这样,你也不肯结束吗?

就要如此地忍耐下去吗?

Orm简直是气到破音了。

说到底,难道不都是三台的不作为导致的吗?

你要是还、还想做女明星,害怕赔了违约金没法生存,那orm,orm帮你赔!

女孩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她实在是太心疼邝玲玲了,已经心疼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因为邝玲玲为了粉丝和那位副董顶过几次嘴,他们就非得这样折磨邝玲玲吗?

“ling……ling不是还想做女明星。”

邝玲玲看着妹妹满眼困惑,满脸不忿的脸,忍了很久,还是虚弱地从喉里溢出了长长的叹息。

她们就这样在深夜里对坐,耳边还有那些难听又吵闹的呼喊声,没人再去在意这些声音,orm只是定定地看着邝玲玲的眼。

没错,她就是在逼邝玲玲。

就算是再为难,邝玲玲也必须和自己分享她的顾虑,这是orm又争又抢也要拿到的权力。

邝玲玲在小狗般执着的目光中,还是先一步服了软,她是这样的,比起固执,她是永远没法战胜orm kornnaphat的,谁让她其实根本就没法对这个妹妹冷下一秒的心肠。

Ling当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邝玲玲拧着眉,仿佛要将这些藏在心底的话都说出口,实在是要花费她太多的力气。

“ling……只是不想让lingorm消失。”

如果lingorm消失的话,ling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借口,一直陪在orm身边。

十二、

你看你看,我姐姐是不是就是个笨蛋?

故事说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在炫耀。

Orm已经忍不住坐我对面玩起了她的指甲,得意洋洋的冲我扬起了下巴,又装无奈地叹气:“哎,我这个姐姐,太笨了嘛,她明明就是喜欢orm,那和我直说不就好了,非要自己在那忍着憋着,拐那么一大通。”

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六年前的邝玲玲和orm宣布解约,不再从事演艺事业。

粉丝们不知道为此而落下了多少眼泪,特别是她们在解约前就已经能看出关系不对付了,在闹别扭,互相冷着张脸。

大家都担心她们是不是吵完架后冲动地离开,却没曾想背后竟有这么一长串的故事。

我吸了口气,又想起那时候两人连解约通告,都是一个模板写出来的。

要专注于自己的生活,也感谢曾经的相遇。

当初觉得有多可惜,现在看她们归于平淡的生活,又替她们觉得有多庆幸。

至少就我知道的,离开了lingorm的三台早就陷入财政危机,反而被那群人口口声声明里暗里不知道酸了多少回的小陈总和小邝总,旗下品牌的生意如今是蒸蒸日上,曼谷虽然没了lingorm的生意,可曼谷人大约算是人手一件alwayswonder和keepsilent。

我没好意思地笑了笑,最终还是给orm展示了我叠穿在身上的两件衣服。

其实我以前也是lingorm的粉丝啊。

和orm说这话时,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曳曳生辉。

我干脆又破罐子破摔地补充了句:“其实现在也是。”

她也跟着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面上多了几分怀念。

别担心呐,我和姐姐现在过得可好了。

可好了,过两天我们就要出发去英国了,姐姐说想去伦敦看看莎士比亚的戏剧,她对那边一直挺憧憬的,orm说英国菜大家都说难吃,姐姐肯定没待满三天,就得找理由回家。

还是香港好啊。

她和我道别,说我们要走了,下次再见吧。

我知道,其实我们不会下次再见了。

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偶遇,我和她们,两条平行线般的人生里,出于上帝恩赐偶尔串联出的一瞬交点。

明天我就会带着我的简历去寻找新的工作,宝云道这块,就算是山下的廉租房房租,也不是我一个小小打工人可以承受的负担。

更何况我们公司刚宣布倒闭,陷入失业期的我,还不知道明天又该去往何处讨生活。

不过没关系啊,生活总归是坎坷的。

可以在我平凡又普通的人生里,有幸窥探到了一点儿她们的乌托邦,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Orm高兴地冲我挥了挥手,说姐姐一会儿就要来接她了,然后她们要回家理行李,去机场,这一次还不知道要在英国住几个月才回来,大概会住到姐姐再也忍受不了那里的食物为止吧。

我也认真地向她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你们的结局是这样的甜蜜又幸福,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也真的有人在经营着她们小小的乌托邦。

Orm却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她连不高兴都是佯装,没一会儿又笑得弯了眉眼:“才不是结局。”

她说。

Orm和p’ling,还有很多很多的日子要过,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要一起走。

我们要一起走过早晨、中午和夜晚,也要一道跨过春天、夏天,和秋与冬。

所以,才不是结局。

自信的小狗在我面前,笑得神采飞扬。

她说她们这辈子都不会走到结局,因为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好吧,好吧。

那我就祝你们永不结局。

她笑着和我说再见,又向我身后的那个身影奔跑而去,一如我们才见面时那样。

我也笑着立在原地不动,只是目送着女孩飞扑进姐姐的背影。

我在心里和这段神奇的偶遇告别,也和lingorm告别。

那么,也祝你们明天见吧,明天见,后天见,日日见。

愿你们的四季永不落幕,愿你们就这样在平淡的幸福中,迎来下一日的朝阳。

愿你们永远这样相爱、这样相爱下去。

但这其实并不需要我的祝愿。

一定会的,不是吗?

END

“我”可以是任何人,一个普通的记录者而已。​​​​

网址:【lingorm】记一次偶遇 http://www.mxgxt.com/news/view/1007939

相关内容

lingorm 一起给工作人员过生日好好的氛围好羡慕
命中注定,lingorm的一些玄学相关
lingorm 我是不会放弃看她们的饼干游戏的,多来点多来点
看到香港小姐这个ct,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邝玲玲,我算是完了 lingorm
澳门《lingorm》见面会,邝玲玲与你相约,期待与你共度美好时光
呈坎古镇的奇遇记!与大白鹅的偶遇✨
偶遇明星:一次难忘的邂逅体验
一次偶遇,改变一生!黄渤青岛就业援助
【泰国当红情侣CP档L...@你正在追的泰国泰剧的动态
网友商场偶遇贾玲,被喊话拍完了记得要给我p一下

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