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一格的《断桥》 ——浙江婺剧小记
作者 戴不凡
编者按：
《断桥》是婺剧的代表作，很多外省观众第一次看婺剧便是此折。今年端午节“空中剧院”汇集粤剧、淮剧、评剧、川剧、婺剧、京剧合演《白蛇传》，杨霞云、楼胜、巫文玲三人演绎的《断桥》赢得纷纷赞扬，称其名不虚传。
所有的名折都是经艺人们不停打磨而成，《断桥》亦不例外。1962年，浙江婺剧团携《双阳公主》《三请梨花》等大戏及一台折子戏进京演出，折子戏中就有《断桥》。此时，婺剧中并无全本《白蛇传》，这一版的《断桥》由原金华婺剧团临时抽调到浙江婺剧团的倪志萱（白蛇）、朱珠凤(青蛇)、李永兰(许仙)扮演。这一版《断桥》震动京华，不仅戴不凡等专家撰文点评，周总理更是称婺剧《断桥》为“天下第一桥”。1985年，浙江婺剧团决定根据年青一代演员的条件对《断桥》进行加工，添头续尾，从《下凡》开始，直至《毁塔》结束，成为《白蛇前传》《白蛇后传》两本，由徐勤纳导演。这次对《断桥》的改版时，从音乐、表演到服饰都进行了较大改动。张建敏（白蛇）、陈美兰（青蛇）、赵姝珠（前许仙）、周子清（后许仙）等婺剧新秀冉冉升起，成为明星。2000年后，这一版《断桥》又传到巫文玲、杨霞云、楼胜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的表演越来越默契，也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赞赏。
1988年，金华市艺术研究所对62版的《断桥》进行录像，白蛇与青蛇仍由倪志萱和朱珠凤扮演，许仙由当时还是青年演员的朱元昊扮演。幸赖当时录像，我们还能一赏六十年代的《断桥》，二者对比，亦会生出万千感慨。（蒋羽乾）
也许由于“乡土观念”过于浓厚，我看了不同剧种的六七十个《断桥》，但仍然不能忘情于这次婺剧中兰溪滩簧的《断桥》。
婺剧的昆腔也有这个戏。应当说，两者都是精致悦目的。但滩簧的演出更强烈，有比昆腔更多的优美舞蹈和生活气息。像戏里的白蛇青蛇初次上场，唱到“一片深情付东流”的时候，倪志宣、朱珠凤的表情和身段，就硬使你形象地感觉到“深情”是落在“东流”水中。李永兰演许仙上场独唱的一段，“想当年清明节西湖游春”的时候，不仅能使人看出许仙沉浸在过去的幸福回忆中，那轻轻摇晃的身躯，更使你感到他在回忆西湖风雨同舟的时刻。真正是载歌载舞的婺剧，能一下子吸引住观众，这也是个原因。
▲《断桥》剧照 1962年摄于北京
倪志萱、李永兰、朱珠凤 主演
这戏里，青儿的脾气是更不好惹的。当白蛇初上场边唱边作地叙述了金山寺的经过以后，怒气不息的小青说“决不轻饶于他”时，她是立刻蹦起双脚、挥舞拳头的。这一笔安排得真好！因此，在断桥旁，刚才还在回忆幸福的许仙猛抬头“又忽见小青儿圆眼睁睁”的时候，立刻浑身发抖，忽忙逃避，以至于掉了鞋子，以至于审视着手中的鞋子竟忘了这是鞋子，以至于出现了跪步、屁股坐子、吊毛这一系列紧张吸引人的动作，便完全有了根据。这里尽情地渲染了许仙的畏惧，其实却更衬托了手掣双剑的小青的恨和怒。
小青和许仙的冲突是如此尖锐而激烈，这就不能不更使白娘子左右为难。正是这样，婺剧的白蛇有更难演的地方。或者说，这里有更多的好戏可看。如在白蛇唱到“冤家呀，我劝你胡言乱语莫轻信”的时候，在青儿闪电般的剑影下，白蛇忽用大幅度动作，迅将双手撩起宽大的衣裙直至头顶（只露出脸来），显示她用全身之力来掩护许仙；而许仙则从她胸侧探出头来战兢不已。就在婺剧特有的这个奇妙的画面中，饰演白蛇的青年演员，却能将她怨恨许仙可又不愿割断恩情而在竭力掩护他；虽理解青儿，却又在竭力劝阻她，提防她无情双剑的复杂心情，非常鲜明和饱满的表现出来。而像这样具有自己特点的强烈的戏剧画面，在整出戏中可说是层出不穷的。
婺剧《断桥》的性格冲突是很尖锐的。因此，三个人物间的矛盾解决的时候，面目丑恶的法海的失败，也就使人得到更深刻的印象了。
浙江婺剧团来京演出的第一场，开锣戏就是《断桥》，但这个流行剧目，却最能显示风格不同，演法不同的婺剧特色。
作者介绍
戴不凡(1922.2.19—1980.2.18)，浙江建德梅城人。曾用笔名梨花白、严陵子、柏繁等。中国戏曲研究院戏曲研究所研究员，著有《百花集》、《戴不凡戏曲研究论文集》、《论崔莺莺》、《论古典名剧〈西厢记〉》等著作。
▲ 1988年婺剧《断桥》演出录像
倪志萱、朱元昊、朱珠凤 主演
原载《北京晚报》1962年10月19日，戴霞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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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 梨溪 副主编 | 雨石 天行健 越洲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