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是厨师,编剧是食材,演员是调味料。这三者缺一不可。
讨论了一年多,究竟是“编剧是中心”,还是“都听导演的”,又或是“演员最大,演技为王”。
一个戏里他们究竟什么关系,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演员、导演、编剧分别怎么说。
一
70分的故事,导演拍完剩40分了
谭飞:对,首先还是欢迎束焕,束焕这个最近也是要不务正业了。虽然年龄不大,已经算德高望重,德艺双馨了,那你怎么会不务正业呢?别人还可以,你已经是那个位置了,你还去当导演。
束焕:我跟你说吧,我这事算是食言,因为我之前都跟别人说一个人要干自己擅长的事情。
谭飞:你还跟我说过,当时都快被你劝服了。
束焕:对,编剧就干编剧的事,但是为什么要干导演呢,是因为我觉得中国现在电影还没有解决ABC的问题,就是怎么把故事讲好,我现在突然觉得中国有好多导演,就是真的他脑子里没有要把故事讲通的概念,有的是技术问题,有的可能就是态度问题,就觉得可能不需要。因为我是一个特别崇尚故事的人,而且你知道我是科班儿吗?可能在我脑子里就觉得就是一切都是为故事和人物服务的对,这是我对电影的理解。你说我所谓不务正业,所以当导演什么的,那其实是因为我在创作中,本来我的想法是只要把故事写好了,我的人物弄扎实了,然后导演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上面二度创作把它发挥好,他基本上就是一个在我心里觉得剧本可能有70分,那么导演在这个基础上和大家一起弄到80分,但现在导演有的时候给它拍成40分。
谭飞:听出了弦外之音,我先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个,能举例吗?
束焕:我现在不能举例,因为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大闹天竺》,真不是说宝强,因为宝强《大闹天竺》这事我是很感谢他的。因为没有宝强,就没这个戏,全中国的导演只有王宝强能拍,因为在印度那个条件,那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所以这也是要给未来的创作者提个醒,就说可操作性。我现在自己当导演的时候,写剧本就特别小心,我永远不会再去怼导演,说你凭什么就不能拍,后来我再一看时间、看演员档期,我就发现我还是老老实实想一下这场戏有没有别的办法。但说回来,我觉得现在的很多导演,就我当时说的 那批比较差的导演基本上把一个东西讲成故事的能力都没有,还有一个就是也没有这个欲望,这个让我觉得挺焦虑的。
二
姚晨:导演跟演员真的是两个职业
谭飞:在《送我上青云》中你跟年轻导演合作有什么感受?
姚晨:作为一个导演,他要有对影像调度的把握,对表演调度的把握,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最重要的功课。包括他怎么去和各部门之间协作,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那可能很多青年导演在这些上面,他都还没有做好一个真正的心理准备。很多时候一些导演就觉得,我写出了这么牛的剧本,你为什么还不选我?其实导演是一个综合能力的评估,他绝对不仅仅只是你交出一个文本,你就可以成为一个好导演,他真的不是这么回事。从文本还原到影像,完全是另外一个工程。所以昨天做完这个评审工作,张杨导演和我感慨,说,“哎呀!真不是人人都能当导演,导演工作不好干。”所以很多时候会有人来问,“姚晨你什么时候当导演?”我说,“我为什么要当导演?”导演对我来讲完全是另外一个工种,虽然我们是要在一起合作,才能拍成一部电影,但导演跟演员真的是两个专业。我看了文牧野的这个专访,然后我也看了他的片子,我从没看他专访时候,我就看出来说这个导演本身真的是一个,就是从导演意识到各方面,已经足够成熟的人。我看了他专访,我就更加确定了我对他的这个想象。就是比如说,他提到,一个好的导演其实是要在拍之前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就是你要跟所有的主创去达成一致,大家只有方向统一了,你在拍摄的时候才不会绕道,我们才能够真的一起往那个方向去做。如果在这个方面的工作你没有做好的话,拍摄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问题出现,因为大家的方向始终不一致。然后包括他对演员、表演、整体风格,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心里也是非常有数的。他有很多对细节的这种要求和把控,包括演员调度,还有影像的调度,这些全在他心里。
谭飞:就心里有底。
姚晨:对,但是真的不是每一个青年导演都具备他这样的能力的。
谭飞: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还是得看具体的事儿,或者具体的人。
姚晨:得看具体的人。
谭飞:他的风格可能还是得把控一下。
姚晨:跟风格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怎么举例,在编剧行业里头一定也有很多年轻的编剧,但不是每一个年轻编剧都具备了做一个编剧该有的一切。
谭飞:素质?
姚晨:硬性的素质条件,他可能有一个编剧做编剧的理想,但是他的能力可能此时此刻还没有真的达到,他写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是离他自己想象的还是很远的。
谭飞: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你又当监制又当演员,这个会不会对你演戏会有些影响?比如说别人觉得那你都当监制,你还演戏吗?这个考量你会有吗?
姚晨:在片场的时候,我是非常注意去维护导演的权威,倒不是说这个什么所谓的人际关系,是因为我觉得首先除了主创之外,我没有给别人过多的强调我是「监制」的这个身份,就是不想让别人模糊掉我同时是这个戏「主演」的一个身份,同时我在现场的时候尽量是不去干预导演的创作,有任何的问题,我们都是收工之后关起门来讨论和解决。
三
黄渤的职业性,给了我安全感
宋方金:作为编剧跟黄渤老师合作,作为导演跟黄渤老师合作,因为他位置不同了,角度不同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呢?
董润年:其实主要这种不同,我觉得是来自于我,我个人对这个角色定位到底怎么样来做?其实就黄渤老师而言,从当初作为编剧跟他接触和现在作为导演和他接触,他给出的这种尊重其实都是一以贯之的,以前做编剧的时候也是很客气的在跟你探讨,他把他的想法反馈给你,看看怎么修改。做导演的时候,我们其实之前也算挺熟悉的,其实互相私下里也有交往,但是比如在片场的时候,他永远是叫我导演,导演这个我觉得其实是不是可以这样,这种我觉得就 是特别职业的,别管我们之后拍完戏以后回去喝酒的时候,大家互相怎么称呼,怎么亲近的这种,但是他在片场表现出这种职业性,我觉得是给了我一个很好的一个保护,安全感。
四
我们改编了曹禺,导演改编了我们
宋方金: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其实也是我特别想问每一个编剧的问题。从90年代开始,咱就影视业繁荣,80年代、90年代到今天,你贯穿了这整个时期,你跟演员的关系,也就是说编剧和演员的关系,你觉得有什么变化?就或者说你的剧本被演员改了之后你是什么感受?
史航:比如我刚出道不久的时候,我跟束焕写电视剧《雷雨》,李少红导演的,当时她的改动比较大,不仅涉及到台词,还是涉及到一些剧情,甚至结尾的一些处理方式,我当时非常不爽,直接找记者发话。《文艺报》的首页的半版,“我们改编了曹禺,导演改编了我们”,
宋方金:当时也有这么一篇文章,是吧?
史航:对,很大一篇文章,《文艺报》头版就半版。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这些改动是我觉得奇怪的和不能接受,跟我们创作的东西不一样了,但又署着我们的名,所以这里面很大的一个意外。但是又隔了若干年,就是那个铁三角,做《铁齿铜牙纪晓岚》又参与过第一部和第三部的编剧,那时候很多地方就是我这么写的,过后他们改的时候也没跟我打招呼,但是说实话很多地方我是很佩服的,因为他们3个人这功底,导致3个人就倒脚玩球一样,啪啪啪传球,你觉得传得真好,我上趟大脚开出中场来,但他们倒脚这段本身就是华美的乐章。所以我觉得作为编剧,我要相信编剧祖师爷布莱斯特那句话,有能力这样改就有权利这样改。我觉得我的一切一定有改进空间,但是我也对自己有估量,如果你们把它往低了改,我当然是不高兴了。
宋方金:但是这个所谓这个高和低是没有。
史航:只能说我个人感受,我1米7,那1米6就比我低,1米8就比我高。
五
导演工作需要容纳百川
李星文:龚导做过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还唱过歌,好像还自己写歌,没事的时候还去山里头去滑翔。那从事了这么多工种,有这么多的业余爱好,您做哪件事情的时候最享受呢?
龚朝晖:其实每一件事情,带来的问题和刺激都不一样,所以享受的点也不一样。
李星文:受的伤也不一样。
龚朝晖:你一下把我戳穿了,想起第一次做导演的时候,跟一个老导演一块吃饭,他说我们每一个导演都是怀揣着一部辛酸和血泪史。每一个工作对我来讲,其实有的时候是有意为之,有的东西是无意为之。跟工作相关的,像你说的我做导演、做演员、做编剧、做制片人,跟工作无关的除了滑翔,还有摩托车和滑雪,我喜欢各种户外运动。实际上我做过的每一项工作,都是人生的一个重要体验,是成长当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除了刚刚说的这些工作,我在上大学前还做过工人,摆过地摊,开过照相馆,当过倒爷。
李星文:生活的底子是非常厚的,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龚朝晖:这些事如果说从职业来讲,是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的宝贵财富。导演工作需要容纳百川,才能够把你的作品完善。尤其就现在中国影视所处阶段而言,一个导演不能只是一个纯粹的导演,你要有一定的编剧能力,你要懂得表演,你要指导演员如何的表演,你要善于与制片沟通。
李星文:保证进度,及时杀青。
龚朝晖:这些事如果说从职业来讲,是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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