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彻夜未归,我没闹默默断掉她花销,正帮竹马进决赛圈的她慌了

发布时间:2025-08-07 19:50

我批评了林川几句,毕竟我的画被他给毁了,结果简雪就心疼得不得了。她气呼呼地把所有的氧气罐都带走了,开着我的车,拉着林川扬长而去,把我孤零零地留在了雪山上,对我的安危不管不顾。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在我和林川之间,简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林川!只要林川在场,她的温柔、她的偏爱,甚至是她的心,全都倾注在那个男人身上。我感到心如刀割,决定不再对她抱有任何感情!

“林老板,咱们画廊的事儿,我决定了,合作。”

“下个月去阿拉斯加追极光的写生之旅,我加入。”

望着地上那幅被毁的画作,我失去了触碰的勇气。脑海中回荡着简雪那无情的耳光,还有她那冷漠的背影。我拨通了一直在邀请我的画廊老板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冷淡的提醒:“好的,谢先生,离下个月出发还有15天,这段时间您得跟您太太沟通好。”

“太太”这个词,让我心如刀绞,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半天说不出话。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我们这次写生之旅明确规定不允许带家属。”

我轻轻应了一声。不知为何,我机械地低声说:“我没有太太。” 这句话,我像是在对外人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通话结束后,我拿起笔,将那幅画右下角的名字用黑色颜料抹去。原本的“宝贝”二字,被黑色颜料覆盖后,我才僵硬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从那幅残破的画作上走过,去收拾其他的画具。

这幅画我命名为“宝贝”,就像简雪一样,她是我心中的至宝。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将她捧在手心,呵护一生。然而五年过去了,无论是我,还是我视若珍宝的画作,在她的眼中似乎都一文不值。

我踏着脚下的雪,一步步下山,任由那幅被遗弃的画作,从此埋葬在雪地之中。这里太过偏僻,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在寒风中,我拿出手机叫车,但直到走到山下,也没有人愿意接单。

眼看手机电量即将耗尽,我只能压抑住心中的烦躁和无助,带着一丝希望拨打简雪的电话。起初是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通话中,她竟然把我拉黑了。心中又是一阵苦涩。

风雪越来越大,四肢逐渐僵硬,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我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想不到还能打给谁。还有谁会驱车四五百公里来接我。

最后,我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拨打林氏画廊老板的电话。我也只有她的联系方式了。电话很快接通,我忍着颤抖,厚着脸皮说:“林总,我想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可以。”对方很干脆,我犹豫了一下,继续无奈地说:“我现在在格林雪山脚下,你能派人来接我一下吗?”

对方沉默了,我的心也冷到了极点。是啊,合作还没开始,我就提出了要求。没有规定说,在签合同时,一方还要去接另一方。在这诡异的沉默中,我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麻木。

我开始在心里计算,如果一直走下去,靠我的双腿能走多远,在这种无人区,没有食物,没有氧气,我能生存多久。

思绪越是冷静,就越发清晰,而这种清晰,反而让人更加绝望。

“坚持住,谢先生,我们会尽快到达。”

她那冷静的语调,在此刻仿佛驱散了我心中的绝望和寒冷。

我找到了一个雪洞,蜷缩其中,期盼着救援的到来。但内心深处,焦虑和不安依旧难以抑制。

我打算将手机切换到节能模式,却意外看到了林川的朋友圈更新。视频里,热气腾腾的菌菇火锅旁,简雪眼神柔和,正一片片为他涮牛肉。见他举起手机,她还很配合地笑着比了个剪刀手,两人之间的氛围宛如热恋中的情侣,一个活泼爱闹,一个宠溺温柔。

仿佛心被视频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痛彻心扉。

“雪雪姐,你怎么舍得把谢天宇一个人留在雪山上呢?”

“外面下雪了,雪山上的雪应该更大吧?他还没带氧气瓶,雪雪姐,你不担心他出事吗?”

林川装作有些担忧地问。

简雪温柔的笑容逐渐僵硬,我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说:“他既然敢打你,就得准备承担后果,这是对他的惩罚。”

“我有什么好怕的,他那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烦都烦死了。”

“他真要出事了,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不过像他那种祸害,命硬得很,你放心吧。”

“阿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总是这么善良。”

“你忘了他怎么打你的吗?伤还在你脸上呢,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他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操心。”

提到我的时候,她语气里满是厌恶,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充满了对我的反感。可一谈到林川,她又变得无奈又温柔。这种反差让我再次意识到,这五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既然如此,就让这次雪山之旅成为我们爱情的终点吧。从今往后,我会如她所愿,不再纠缠他。

在冰天雪地里,我终于等到了那辆印着林市标志的阿尔法。车上很快有司机带着氧气瓶和厚厚的棉衣来迎接我。让我意外的是,林梦蕊这个林家的独生女竟然亲自赶来了。车内暖气很足,林梦蕊好像没注意到我眼中的惊讶,随意地递给我一条热毛巾。

“谢先生,你先擦擦手,温水护理液马上就好。”

我接过毛巾,心里五味杂陈。我的沉默让她有些不解,她疑惑地看着我的双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你们这些艺术家最看重的就是双手,外面这么冷,你冻了这么久,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暖和一下,没别的意思。”

“这是姜茶,喝了可以预防感冒。”她又把一杯茶推到我面前,顺便补充道。

内心的刺痛感如同细针般密集,逐渐扩散至全身。我强忍住心中的苦涩,微微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些:“谢谢你。”

这是我第二次和林梦蕊见面。上一次,她递给我一张名片,表示很欣赏我的画作,还希望能和她的画廊合作。当时,我直接拒绝了她。可这次,我主动联系她,不仅答应了合作,还让她来接我。尽管我们只是点头之交,但她这个陌生人却关心起我的手,担心我会不会着凉。

可简雪呢?我深爱了六年的女友,对我却如此冷酷无情。

我喝了姜茶,泡了手,便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默默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当车子即将驶入市区时,手机也充好了电,就在这时,我接到了简雪的电话。本不想接听,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接了起来。这五年来的习惯让我此刻感到有些懊悔。过去,无论我多忙,简雪的电话我总是第一时间接听,不会让她的电话响超过三秒。可她呢?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没接我的电话,更不用说今天直接把我拉黑了。

可能是因为我决定放弃后,心中慢慢产生了隔阂,总会不自觉地去比较。在这种比较中,我越来越意识到简雪对我有多不在乎。

“谢天宇,你是不是有病?是故意的吧?”

“明明知道我和阿川在一起,你还不停地打电话骚扰我,就不能消停点吗?没有我你活不下去吗?”

“没接,就是不想接,你这么大人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还一直打。”

“不说话,哑巴了吗?”

眼睛感到刺痛,情绪在胸中翻腾,我紧握拳头,但还没等我开口,她已经不耐烦地说道。

“谢天宇,你好好想想怎么向阿川道歉,求得他的原谅吧!”

我强忍住心中的苦涩,耐心且认真地说。

“简雪,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东西被砸的声音,简雪难以置信地冷笑,语气中满是轻蔑:

“呵,又想来这一套?谢天宇,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用这种烂借口来威胁我,你以为这招对我有用?”

“真是有病!”

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在别人的车里,不过好在林梦蕊一直戴着耳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司机把我送到家门口,我主动提起了合作的事。林梦蕊看了我一眼,递过来一份合同:

“谢先生可以先拿回去,等想清楚了再签也行。”

“不过我非常期待和谢先生的合作。”

我接过合同,又从一旁的竹筒里抽出一支笔,翻到最后一页,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毫不犹豫。

当我回到家时,简雪正躺在沙发上,温柔地打着视频电话。

我听到林川带着失落的语气说:“雪雪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早和谢天宇结婚啊?这两年对我来说太难熬了,你能多陪陪我吗?”

“雪雪姐,我只有你能依靠了,从小到大,我最依赖的人就是你。”

“我好害怕,害怕被全世界抛弃,害怕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害怕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抑郁情绪。”

“我好怕谢先生不让你和我联系,好怕在你心里我一点都不重要,好怕你这个唯一的亲人也离我而去……”

简雪一脸心疼,声音也带着不忍和哽咽。她认真地哄道:“阿川,你别瞎想。”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别说两年,哪怕未来十年,我都不会和谢天宇结婚的。”

呵,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的话再次像利刃一样,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雪雪姐,你真好,那你帮我跟谢先生道个歉,好不好?”

“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害怕,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毁了谢先生的画作。”

“我只是,只是因为看到谢先生在某博上宣布说,会在‘宝贝’这幅画作完成后,就和女朋友求婚,所以才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想想真的挺自责的,我真怕谢先生恨极了我,从此以后不让雪雪姐你和我说话……”

视频镜头里的林川难过地落泪,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别往心里去,阿川,那幅画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阿川,你总是太心软,才会胡思乱想。”

“阿川,别担心,哪怕他将来画了一百幅画来向我求婚,我也不会答应,我会陪你一起度过抑郁的日子,共度难关。”

我明明是和简雪相恋五年的伴侣。这里本应是我们的温馨小窝,但现在我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我躲在门口的暗处,窥视着他们的甜蜜,窥视着他们的深情厚谊,不离不弃。心中的酸楚如同潮水般涌来,我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肉中。

真是一句“不重要”啊!这简直太讽刺了,我本打算用那幅画向她求婚,但既然她这么不屑一顾。

那我的画作和婚礼,也就没必要给她了。此刻的简雪,就像我曾在雪山上遗弃的残破画稿,彻底成了我生命中的过去。我故意用力关上门,简雪突然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和慌乱,或许是心虚了,她急忙挂断了视频通话。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后,她站起身,多看了我几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偷听我们的电话!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这副样子是想干嘛?是因为恼羞成怒,刚刚向别的男人许下承诺被我听到了?还是害怕被我听到呢?

我压抑住心中的苦涩,面无表情地回答:“刚回来,什么都没听到。”

“我也没兴趣去偷听。”

说完后,我又补充了一句。她那僵硬紧绷的脸色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仿佛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紧张。

直到她走进屋内,我们之间再无任何交流。我枯坐在沙发上,放空思绪,试图让疲惫的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卧室里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知道她是已经入睡,还是在和林川发信息。总之,电话已经挂断了。

曾经,我以为我和简雪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她,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既然在二选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林川。既然她答应了要陪林川一起扛抑郁,既然她能给林川承诺十年内不会和我结婚。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给我一种她害怕我听到的错觉呢?

既然林川在她心中那么重要,那她和我在一起不累吗?为什么不和我提出分手呢?难道是因为她害怕失去我吗?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我否定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更不想再执迷不悟,一厢情愿。更何况,我已经决定放弃简雪了。

在感情里,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们之间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静下来后,我的脑子又被各种复杂的情绪给占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里面搅和。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以前那些最苦最难的日子,我和简雪都没想过要放弃。那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支持我、陪着我、爱我,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我的梦想。她那时候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闪闪发光,满是崇拜和爱意。

我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第二年,一起坐在摩天轮上,抬头看着满天星星,互相说着那些肉麻的情话。当时,她靠在我怀里,眼神温柔得很,还特别认真地跟我说:“谢天宇,要是将来有一天你想结婚了,下定决心要向我求婚的时候,那就给我亲手画一幅画吧。”

“你平时总是给我画画,但要是求婚,我希望你能花上好长时间,每一笔每一划都要有你的爱意。我不要钻石,也不要花束,我只要你那颗真心。”

唉,看来这所谓的承诺,也就只有听的人记得了。

她今天居然说,哪怕我画上一百幅画求婚,她也不会答应。这话一出,我瞬间觉得过去那些事儿真是太讽刺、太可笑了。那些曾经美好到让我回忆起来都会忍不住微笑的时光,现在看来,简直就像个天大的笑话。怎么就不算数了呢?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好不容易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怎么反而失去了彼此的爱呢?难道都是因为林川?既然争不过、比不过,那我就放手,成全她所谓的“自由”。

简雪和林川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是邻家的美丽姐姐,一个是邻家的瘦弱弟弟。刚和简雪交往的时候,我就知道林川的存在。当时我还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把林川当弟弟看待。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幼稚了。

林川初中时父母在一场车祸中意外去世,从那以后就一直在简家生活。我和简雪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过,林川性格孤僻、偏执,是个可怜的弟弟。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留学,顺便调理身体,直到半年前才回国。可就是这短短的半年,他以抑郁症为借口,一次又一次地闹自杀,每次都把简雪从我身边叫走。

无论是重要场合还是深夜,只要林川有事,一向冷静的简雪都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慌张。这半年里,林川成了简雪的首选,但他也是我的噩梦。他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几次,简雪从我床上推开我,急匆匆地去找林川,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安慰他,我简直嫉妒得发疯。可每次沟通,我们都会争吵。

一开始,简雪还说:“阿宇,我求求你心疼我,体谅我,行不行?林川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无所有了,他就像我的亲弟弟。”

“我不能看着他一次次抑郁症发作,陷入绝望的循环,我只想帮帮他,你成全我,行不行?”

“阿宇,我真的不能不管他,我求求你大度一点,别再吃醋了,行不行?”

但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难以接受,我们的争吵也越来越激烈。一向温柔善解人意的简雪,在涉及林川的事情上,都会对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烦躁,连最基本的耐心都没有了,她会指着我大骂,用一种极度失望的语气对我说。

“谢天宇,我并没指望你像我对他一样对阿川好,但我真的求你别再针对他了,行不行?”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怎么惹到你了?”

“你为什么要跟一个病人一般计较呢?”

“你怎么就这么狠毒呢?非得盼着阿川去死才甘心?”

“谢天宇,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让我觉得陌生又恶心。别总是用那种龌龊的心思来看待我们的关系,行不行?”

我已经不止一次意识到林川在她心里有多重要。不过好在,现在这些,我都不想去计较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吃醋,不会再缠着她,更不会跟她再发生那种歇斯底里的争吵了。

这一夜,我睡在客厅,蜷缩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我和简雪在一起的这五年。一想起曾经那些甜得发齁的日子,再看看现在这相互厌恶的模样,密密麻麻的心痛瞬间蔓延到全身,我在这个夜里又一次痛得要命。以前我也没觉得这么绝望,可现在,为了林川,她已经到了不顾我死活的地步了。

这可是现实,可不是小说里的桥段。那可是我全心全意付出的五年,可不是五天,怎么可能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呢?我根本做不到嘴上说放下了,不去想了,心里就真的能不去想,不去难过,不去绝望。但我也明白,这些都得留给时间慢慢去抚平。不管现在有多难熬,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深夜里,我全身冷汗淋漓,一会儿冷得直打哆嗦,一会儿又抖得不行,感觉像是高烧烧得快要抽搐了。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拿退烧药,但不管我怎么使劲,都敌不过身体的虚弱。那种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的无力感,让我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烂泥,蜷缩在沙发上,连吃个药都成了难题。

或许是发烧让我的心情更加脆弱,我不禁回想起我们刚开始的第二年。那一年,我和简雪分隔两地,我跟着一个画廊去偏远山区写生,学习前辈的经验,而她一个人在城市里辛苦打拼。那次,我们整整三个月没见面,只能通过手机每天互相倾诉思念,释放情绪。

直到她生日那天,她情绪特别不对劲,电话里没说几句就哭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死活不肯说。当时我在的山区信号差得很,我爬到山顶才勉强打通了电话。那晚她的哭声,简直像要把我撕成碎片,让我痛苦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里煎熬。

最后,我一咬牙,支付了画廊一笔违约金,放弃了跟那些有才华的大师学习的机会。连夜冒着大雨,走了五个小时的山路,才摸到小镇的公路。等了很久才打到车,然后从车站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在她下班前赶到了她公司楼下。

我知道她昨天哭,无非是因为受了委屈,想我了。我也知道,我稍微哄哄她,她肯定就会理解,不会真的为难我。但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只是口头上的安慰。所以我就这么不顾一切地来了,买了小蛋糕和她喜欢的烤红薯,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被雨淋湿了。

她下班看到满身泥泞的我,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哭得更凶了。可我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体质弱,一淋雨就发烧,我强撑着等到她,小心翼翼地把还有余温的蛋糕和红薯递给她,然后就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她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一直守在医院里。看到我睁开眼,她又忍不住掉眼泪。就因为普通的发烧,她就心疼得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我都不舍得让她掉一滴眼泪。现在,我竟然开始疯狂地怀念我发烧的时候,她心疼得落泪,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的日子。身体难受得要命,可这夜却静得让人发慌。这明明是我们曾经最温暖的家,这个家里有我们五年来最珍贵的回忆。可现在,我却感觉自己被这个家抛弃了,孤独地蜷缩在沙发上,生病了也没人管。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中,我听到卧室传来动静,简雪好像起来了,听起来像是在穿衣服。原本已经死寂的心突然又燃起了一股希望的火焰。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她一直没等到我回房间睡觉,所以想来看看我在做什么?毕竟在一起这五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都是腻歪在床上,睡前追剧、睡前聊天、睡前亲吻,习惯了亲密的动作,也习惯了彼此的陪伴。她是不是也有点不习惯我不在身边?

我突然在想,要是简雪来找我,要是她稍微心疼我一下,像当年我们最相爱的时候那样照顾我,那我宁愿再犯一次傻,再次默默地舔着伤口,留在她身边。继续守护她,爱她,贪恋她给我的那点温暖。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简雪温柔细腻的声音。没有开门声,声音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她在打电话,还在温柔地哄着电话那头的人。她说:“阿川,你别急,别怕,放轻松,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我的脑海里又像放电影一样,播放着之前深夜她接到林川电话的画面。哪怕是我们吻到难舍难分的时候,哪怕是衣衫褪去,情到深处的时候,哪怕我吃醋生气,拼命挽留她的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开我,紧张地奔向那个得了抑郁症的阿川弟弟。

密密麻麻的自嘲在心底泛滥成灾,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心脏处啃咬,疼得我血肉模糊。我知道我又在自欺欺人,一厢情愿了。我知道这一次我还是会输。

所以,我决定不再赌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劲儿,紧咬着牙关,握紧了拳头,硬是挺着热得发烫的身体,拖着软绵绵的身躯,从电视柜的抽屉里翻出了退烧药。接着去厨房倒了杯凉水,等我回到客厅的时候,我看到简雪正站在退烧药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她好像被我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随口斥责道:“大半夜的不开灯,你这是在装神弄鬼吓人吗?”

我没吭声,硬撑着走到她跟前,艰难地弯下腰,正准备拿退烧药,简雪却突然发怒,一脚把药踩在了脚下。她甚至愤怒地推了我一把,整个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谢天宇,你这是故意的吧?故意躺在客厅守着我,就是不想让我去找阿川?听到我接阿川的电话,你就装病发烧要吃药,想用这种手段留住我?”

我本来就在发高烧,能自己站起来喝药已经是强撑的奇迹了,她这一推,让我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地。简雪也愣住了,看到我倒在地上,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狠狠地把药踩得粉碎,冷冰冰地说:“谢天宇,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一个病人争风吃醋?”

“装病有意思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怎么就这么狠毒?是不是盼着阿川去死?”

“我警告你,别说你生病了,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找阿川。”

“我不敢想,也不敢赌,如果我不去,阿川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说完这些话,她冷漠地朝门口走去。我躺在地板上,麻木地看着她对我发泄,闭上眼睛,心痛和身体的疼痛,仿佛要让我在瞬间死去。

简雪换好鞋,拿着钥匙准备离开时,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很冷。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地说:“谢天宇,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理解我一下呢?”

“每次一提到阿川,你就像疯了一样,雪山上你对他下狠手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现在又在这里装高烧,装吃药,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想把我拴在你身边,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特别累,特别反感?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吵了。”

“好好冷静一下,认真想一想吧。”

“别总是这么小心眼,事事计较,要是你能大方一点,我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矛盾。”

“别把我们之间的争吵都推到别人身上,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你。”

她离开的时候,门被重重地关上了。这扇门就像是一道我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墙,彻底隔在了我和简雪之间。我觉得自己特别贱,贱到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就在刚才那一刻,我差点没忍住,出声挽留,想求简雪留下来陪我。就像之前几次求她不要走一样。但最终她那无情又厌恶的话,把我这份贱劲儿,狠狠地掐灭在了摇篮里。

我在地板上躺了很久,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已经快被榨干的灵魂,拿起手机在美团药店下了退烧药的单。好在药送得还算及时,我吃了退烧药之后,人是瘦了那么一点点,但心底的痛和那种窒息感,却还是没有消失。

我又点了一碗我们曾经最爱吃的鸡腿拌饭,哪怕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是硬撑着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吃到后面,那原本香甜的米饭,就像被下了毒一样,让我忍不住眼泪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脸颊。我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

满脑子都是当年最穷最苦最累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我们一天要打五六份工,两个人回到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可一拥抱,就互相给对方揉着疲惫的身体,眼底全是心疼。赚得多的那个人会走很远的路去买一碗鸡腿拌饭,回家后两个人分着吃。那时候的鸡腿拌饭里,还有粉色的脆萝卜,特别好吃。可现在外卖里没有了,就好像最苦最穷的时候,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现在什么都有了,却好像没有那么相爱了。

生活处处在用现实提醒我们,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一晚,热度慢慢降了下去,夜幕也变得愈发深沉。我蜷缩在床铺上,任由泪水悄然滑落至耳际,在漆黑的夜里默默无声。我太留恋往昔,所以总是放不下。

我和简雪的关系,其实早就该结束。支撑到现在,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反复折磨自己。但即便到了这一步,我居然还是有些不舍。那是简雪啊,那个在我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始终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私奔到天涯海角的简雪。是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依然坚定地站在我身旁,帮我扛起画板,认真地和我并肩作战的简雪。

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她那些话。“谢天宇,我喜欢那个为梦想而闪耀的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伟大的艺术家。”“谢天宇,勇敢地去追梦,好吗?我会永远支持你。”“如果有一天你一无所有,我将成为你梦想翅膀上最后一件卸下的负担。”她口中的“永远”,我只记在心里。

当初是简雪主动追求我的。但这五年来,越陷越深,付出所有的人却是我。我从没想过计较这些,但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五年过去,我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下一无所有的自己。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和简雪曾在雪山前虔诚地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是彼此的唯一,永不离弃,恩爱如初。我也以为,牵起简雪的手,就能和她一路走到尽头。可现实呢,太累了,我走不动了。

我又看到了林川的朋友圈。他似乎特别喜欢和简雪在一起的时候,用视频记录简雪对他的好,然后发朋友圈。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简雪心中的重要性。就像现在,他像个孩子一样躺在简雪腿上,用手机拍下满天繁星和持续绽放的烟花。他写道:【感谢姐姐为我燃放全城的烟花。】

【这里的位置很美,能看到只属于我最高最亮、最美的烟花,以及最爱我的姐姐。】

简雪在下面点了赞,还评论道:【阿川,只要你快乐,我做什么都值得。】

我再次感到心痛到窒息。我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视频里温柔的简雪又一次和记忆中的爱人重叠,可如今的她却陌生到让我泪流满面。她的温柔、她的浪漫、她的耐心,全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总是以“弟弟”名义纠缠她,光明正大地插足我们婚姻的男人,简直让人无语。简雪很聪明,我不信她会看不出林川眼中对她隐晦的爱意和那发自内心的占有欲。简雪在感情上一向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就像当年她总会时不时要求我去接她下班。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公司的老板总是盯着她,让她很不舒服。我曾以为,我们之间最不可能出轨的人就是简雪,但我没想到,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根本不是我。

短短一天一夜,我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这短短一天一夜中,我和曾经的挚爱渐行渐远。她先是陪着林川,毫不犹豫地,不顾我的生死,将我一个人留在雪山。然后又咒骂我高烧是装病,依然毫不在意地离去。在这一天一夜中,我被简雪抛弃、伤害了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要心碎多少次,才能在提起她时,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悲伤。

我只是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朋友圈,看着窗外简雪为林川燃放了一整夜的全城烟花,忍不住地想。

如果当初不是简雪拉着我的手,在海滩边陪我走了一整夜,如果不是她心疼地向我承诺,这辈子都会只爱我一个,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绝望,这么痛苦,这么不甘心。

终于迎来了黎明,但在曙光到来之前,我对简雪的感情已经画上了句号,是时候说再见了。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我便起床给自己煮了碗粥。喝完粥,吞下药片,我开始认真地整理起自己的物品。

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简雪在生活细节上总是不太上心。无论是那些情侣款的杯子、牙刷、浴巾还是拖鞋,还是那些她送给我的礼物,都被我装进了一个大箱子。曾经,我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珍视这些小物件。就像墙上的照片,记录着我们欢笑的瞬间,我每个周末都会擦得一尘不染。

但现在,我对这些,包括简雪,都不再留恋。我抱着这些回忆走向垃圾场,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购买这些小物件的情景。

那时我们刚确定关系,同居没多久,我看到情侣博主的视频,心血来潮地去超市买了那些情侣用品。简雪下班回家看到这些,露出一脸无奈。她当时还调侃我说:“谢天宇,你也太幼稚了吧?”

“一点艺术家的气质都没有。”

我紧紧抱着她,认真地说:“如果能够和你这样平凡地相爱一生,我宁愿不当艺术家。”

或许,这就是世事变迁的悲哀吧。我毫不犹豫地把那些东西全扔了。处理完这些回到家,发现简雪已经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不速之客,正在打量我们的家。简雪皱着眉头问我:“一大早你去哪了?”

“扔垃圾。”我随口回答,她也没怀疑。

我看着她穿着一次性拖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换鞋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们的情侣拖鞋不见了。如果她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家和以前有很多不同,可惜她的心思全在不远处的林川身上。所以她什么都没察觉到。

不过,不管她在意不在意,我都不会再感到难过了。痛过之后,人就变得麻木了。我压下心中的自嘲,正准备去书房,却被林川突然叫住了。他带着一副歉意的表情看着我说:“对不起,谢先生,我又来打扰了。”

“还有雪山上的事,我也想向你道歉,都怪我太紧张,才做出了那样失礼的行为。”

“谢先生,接下来一段时间,雪雪姐让我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呵,说得真好听。人都已经搬进来了,就算我介意又能怎么样?谁会关心我的感受?

我没有说话,但我的沉默似乎引起了简雪的不满。她站在林川身边,质问我:“谢天宇,你这是给谁脸色看呢?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没有你的那些年,我一直都是和阿川一起住的,你有什么资格有意见!”

“阿川的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他一个人我真的很不放心,所以他必须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你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地说:“嗯,想住就住吧。”

“我尊重你。”

我一向尊重简雪。以前是,现在要离开了,更不会有意见。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林氏画廊的通知,下个月的阿拉斯加之行提前了,就在三天后。三天而已,都倒计时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中午,简雪点的外卖,她很细心,连林川的口味都记得。看着一桌子的海鲜,我默默地拿起车钥匙,准备换鞋。简雪又生气了,愤怒地冲我吼:“谢天宇,你就是故意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大中午不做饭,我忍了,但现在你又想去哪?吃饭了看不到吗?”

我看了看她和林川相对而坐的和谐画面,挤出一抹笑容,有些释然地说:“简雪,我对海鲜过敏。”

我忽略了她脸上的丰富表情,扭头就走。我驾车前往林梦蕊的画廊,今天恰逢她那里与我合作的画廊开业五十周年庆典。画廊里新展出了一些珍贵藏品,也包括一些新兴派别的画作,其中我的两幅作品也在展出之列。

因此,我应邀出席了这次活动。当我到达会场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媒体也在进行直播。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品尝着各种美食。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原来是运营商发来的生日祝福。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苦涩,我只能埋头在美食中,让自己不去感受那份极致的孤独。

往年,简雪总是记得我的生日,她会提前请假,一大早我们就一起去爬山看日出。我们会一起去游乐场,像孩子一样骑旋转木马,坐摩天轮。我们还会像一家人一样,去海边散步,顺便欣赏夕阳。幸福的一天结束后,她会亲手为我煮长寿面,我们一起分享小蛋糕,许下年复一年的愿望。但今年……

就在这时,林梦蕊唱着生日歌,慢慢地向我走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放在了我面前,大方地说:“谢天宇,生日快乐。”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这么赏光来参加画廊的周年庆典,作为合作伙伴,我在这里向你表达最真诚的祝福。”

“希望你谢天宇能早日找回自己,做回自己,带着你的梦想,启航远行。” 我和林梦蕊只见过几面,但她居然记得我的生日,还特意送上了祝福。对我来说,她不过是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但我的女朋友,我深爱了五年的女朋友,却连提都没提。

我不想再去想她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意提起,或者与更重要的事情相比,我的生日根本微不足道。我确实应该向前看了。即使今天的生日简雪不记得,也没有她的陪伴,但我并不是孤单一人。至少还有人记得,还有人送上了礼物和蛋糕。

林梦蕊送了我一套正装,她郑重其事地解释说:“谢天宇,我也是临时查看你的资料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想来想去,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我们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以后会有的。”

“所以这次我送你一套正装,我想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上台领奖,所以也算是个好兆头。”

我由衷地笑了,心里暖暖的。

周围的宾客也被林梦蕊吸引过来,纷纷向我道贺生日快乐。在这些人的陪伴下,我度过了一个没有简雪的生日。直到活动结束,我竟然有些不胜酒力。可能是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林梦蕊开车送我回家,她的车技很不错,一路上可能是怕我睡着叫不醒,便时不时地和我聊天:“谢天宇,你今天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我感觉你许愿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但许完愿后,你整个人的状态又变得很奇怪,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你今天很开心,对吗?”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很开心。”

“愿望我就不告诉你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想通了一些事,所以心情很好,谢谢你,林总。”

她皱着眉头,假装严肃地说:“谢天宇,你这个人有点不够意思吧?我都直接叫你的名字了。”

“你非要用这种尊称吗?我很不习惯!”

“以后你叫我梦蕊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本来想在酒店过夜的,但发现证件没带,只能请林梦蕊送我到小区门口。我慢慢走回家。以为简雪已经休息了,没想到她没开灯,坐在沙发上等我。我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去客房洗漱睡觉。但看到客房紧闭的门,心里有点烦躁。差点忘了林川也住这儿。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简雪先开灯,打破了僵局,她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么晚回来也不说一声?看来喝了不少,酒味这么重!”

“谢天宇,我得说你,你有没有点礼貌?明知道今天是阿川搬进来的第一天,不给好脸色就算了,还这么晚回来,这不是故意给阿川难堪吗?”

“故意让我难堪吗?”

我没说话,眼前的简雪对我来说太陌生了。陌生到跟我记忆中的爱人,没有一点相似。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和她计较,也不想吵架。

开灯后,客厅特别亮,原本电视柜上放的是我和简雪的合照。但我把照片扔了之后,现在换成了新的合照。照片上的简雪温柔地挽着林川的胳膊,两人笑得很开心。但此刻,这一切让我觉得特别讽刺。这里明明是我和简雪的家,可我却像个多余的外人,在这儿偷窥他们的幸福。

简雪越来越烦躁地对我说:“看什么看?谢天宇,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想让这张照片放在这里吧?”

“我弟弟连在家里放张照片的资格都没有吗?”

“谢天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心能不能别那么脏?你怎么变成这样小肚鸡肠的样子了?动不动就要吃醋。”

“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嫉妒心强、斤斤计较的人,为什么非要往我讨厌的那类人里钻呢?”

她那尖锐又反感的语气,要是换作以前,我肯定会被伤得心口窒息。可现在,我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因为高烧到差点晕厥的那一夜,太痛苦了。痛的次数太多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了讽刺和麻木。

我依旧没说话,也不想理她,只能回卧室找衣服准备洗漱。简雪气急败坏,紧握着手机冲进来跟我理论:“谢天宇,你够了!你还要甩脸色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

“不就是今天没给你过生日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你自己看看你今天跟别的女人有多亲密?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就因为我没有给你过生日,所以你就跟别的女人一起过生日来故意报复我,气我吗?”

她红着一双眼睛,气冲冲地靠近我。手机页面正播放着今天的娱乐新闻,页面上刚好是“林氏千金给朋友送生日祝福的画面”。

“只是今天一时没想起来,你就不能提醒一下我吗?”

我依旧没说话,我的一再沉默让她暴躁不已,声音一再提高。我没理她,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惫。又熬过一天了。现在只剩两天。我告诉自己忍一忍就好了。

两天后,我跟简雪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我洗好出来时,她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显然是在等我。我没有说话,拿起枕头准备去客厅睡时,她突然一把拉住我。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语气也软了下来:“好了,阿宇别生气了,明天白天我给你补上,好不好?”

“你想去哪家餐厅?我提前预定一下。”

“不过阿宇,你稍微大度一点,别闹了,就让阿川在我们这里过渡一段时间吧。”

“他再这样一个人浑浑噩噩下去,我真的很怕他会自杀,他还年轻,他的人生不该这样的。”

我点了点头,我不会再反对了。反正两天后我就走了,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她这才满意地搂上我的脖子,主动凑上唇来吻我。我本想婉拒,不料门突然被推开,简雪那患有抑郁症的“好兄弟”泪眼汪汪地冲了进来。就在那一刻,简雪的身体变得僵硬,她本能地将我推开。我被推得踉跄几步,身体撞到了床头柜,一时间尖锐的疼痛从局部扩散开来。

然而简雪却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状况。她紧张地看着情绪低落、泪流满面的林川,拉着他的手,满脸心疼地关切道:“阿川怎么了?你不是睡着了吗?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别怕,放轻松,别胡思乱想,我一直在你身边。”

林川紧紧抱住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哭诉:“雪雪姐,我又梦见爸妈出了车祸,好多好多血,他们浑身是伤,爸妈朝我招手想让我跟着他们一起走。”

“但我害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雪雪姐了。”

“雪雪姐,我梦见你结婚了,梦见你说男女有别,以后不让我打扰你的生活。”

“雪雪姐,我好怕好怕这种窒息又压抑的梦,人为什么要这么绝望地活着?”

“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又一次对这个男人心疼不已。她温柔地拍打着林川的背,就像当年陪着我,安抚我一样,一下又一下,温柔似水:“阿川,别怕,别怕,我不会结婚的。”

“我会陪你走出来。”

“阿川,没事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上一次她还会紧张,一副怕我听到她说出不会结婚的话。但这一次,哪怕我在这里,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这一夜,简雪在客卧陪了林川一整晚。而我,也是一夜好梦。可能是因为同样的事情经历的次数太多了,所以现在也不会难过了。又或许是因为我和简雪的关系,本来就不对等吧。

她从小就是简家的大小姐,叛逆,高傲。她曾给过我救赎和温暖,是我在最苦最累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最亮的一盏灯。是她义无反顾地支持我的梦想,是她跟我私奔,告诉我,这个世界,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哪怕没有人爱我,她都会坚定不移地跟在我身后,爱我所有。

这些年我一直感动于她为了我叛逆地放弃简家大小姐的身份,放弃联姻,与我私奔。刚开始那两年确实过得很苦,我的画无人问津,连送她的礼物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东西。

我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给不了她大牌的衣服、化妆品,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生活环境都提供不了。但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哪怕她曾经家境优越,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面不改色地陪我住在出租屋,过着普通人的日子。那时候喜欢她的男生多得是,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个个都比我优秀,可我却只用了一根糖葫芦,就把她哄到了手。

我其实很珍惜我们的感情,也很珍惜她对我义无反顾的爱意。我一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坚定地选择过。是简雪,第一次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也可以这么重要。

从小父母离异,我还有一个弟弟,父母却争着抢着要抚养权低的那个。而我呢?不管怎么懂事,怎么努力,却都无人问津。他们都不喜欢我,都不想抚养我。把我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寄人篱下。在父母各自组建的新家庭里,我也是多余的。我谨言慎行,不管怎么努力,都感受不到一点来自父母的爱。

后来他们干脆以晚上我住客厅让他们一大家子很不习惯为由,把我扔给了乡下的爷爷,让我和爷爷相依为命。一直到爷爷去世,我那所谓的父母都没露过面。

所以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次,简雪被她爸扇了一耳光,却依旧红着眼眶,坚定地牵着我的手,毫不犹豫地说:

“简成功!除非我死,要不然我绝不会嫁给你们给我安排的那些男人。”

“我有男朋友了,他叫谢天宇。或许在你们眼里他很平庸,碌碌无为,再普通不过,可在我眼里,他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我愿意跟着他,哪怕过苦日子我也愿意。”

“我愿意跟他私奔,哪怕从今往后不再做简家的大小姐。”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一个人那么坚定地选择,是件这么幸福的事。我暗暗发誓要用生命去爱简雪。所以这些年,不管为她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没有林川的那些日子,我们明明很幸福。可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一次次地看着简雪走向他,对他偏袒有加。反差越大,伤害就越深。但我依旧舍不得离开她,卑微至此,直到如今。现在只剩最后两天了,我真的不想再和简雪歇斯底里地争吵了。我尊重她的选择,也想给我们这五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后满身轻松地踏上自己的人生道路。我曾经爱过简雪,现在虽然恨不起来,但也不会再有任何留恋,所以我会祝福她的。祝她得偿所愿,幸福一生!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简雪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我没有推辞,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和他们一起吃这顿早餐。出于某种原因,简雪今天特意为我点了我钟爱的藕馅,我吃到时,微微一怔,但并没有多言。她多次目光投向我,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止住了。

直到早餐结束,简雪主动去处理垃圾时,林川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得意和轻蔑,却还假意地对我说:“谢先生,我看你阳台上的绿萝有些枯黄,所以就自作主张把它们扔了,换成了红玫瑰,你不会介意吧?”

我下意识地望向阳台,发现原本的植物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心中涌起一股苦涩,绿萝生命力旺盛,我一直在精心照料,他的谎言不攻自破。他是想用红玫瑰来羞辱我?还是想用这个“绿”字来故意刺激我?

这时,简雪处理完垃圾回来,林川走过去,带着一丝歉意说:“雪雪,要不今天你陪谢先生过生日吧,我就不去了。”

“我怕谢先生不高兴。”

“我今天自己去买点绿萝回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扔掉谢先生的绿萝,惹得谢先生不高兴了。”

简雪立刻脸色一沉,皱着眉头看向我,可我根本没给她质问的机会。我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说:“我没生气。”

“你想换就换吧。”

“你的玫瑰很漂亮,记得好好照顾。”

简雪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她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我直接去了书房,没有给她机会。我听到简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安慰林川。

但她的语气依然温柔:“阿川,你啊,别总是往坏的方面想。”

“这样对你的病情恢复不利。”

“多想想好的事情,戒掉无谓的胡思乱想,这样你会感到轻松很多。”

林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雪雪姐,还好有你陪我一起对抗抑郁。”

“如果没有你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安慰我,开导我,我一定会陷入自虐自残的恶性循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每天都过得痛苦不堪。”

“雪雪姐,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能真正感到轻松和快乐。”

“我一定会努力改变自己,勇敢地与病魔抗争,我一定能战胜它。”

我尽量不打扰他们,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迅速收拾自己的画作、手稿和其他杂物。简雪进来时,看到我在收拾东西,她愣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你,收拾这些是要做什么?”

“是要出去写生吗?什么时候去?需要我陪你吗?”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

“还没定,过段时间再说。”

“只是整理一下。”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尴尬地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阿宇,我很高兴。”

我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却走过来抱住我,继续满意地说:“我很高兴你能体谅我,也很高兴你做出的改变。”

“看到你和阿川能够和谐相处,我感到心里舒服多了。”

“你也知道,阿川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抑郁症发作时非常痛苦,我不想让他陷入自我消耗,也不忍心袖手旁观,所以只能请你多包容他一些。”

“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会,但阿川真的很可怜,从小就命苦,现在又被病痛折磨,我希望你能多关心他一些。”

虽然表面上我已经释然,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涌上心头。这还是我深爱的简雪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我终究没有和她争吵,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点了点头。

简雪似乎更加满意了,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句:“对嘛,这才是我最爱的人。”

“不那么小气,不总是吃醋,我很满意这样的你。”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她爱的是我不再爱她的样子,那么剩下的时间,就让我好好配合她演出这场戏吧。

简雪下午坚持要出门庆祝我的生日,我也就随她去了。我一路上都是点头微笑,尽管我不过是个开车的,听着他们一路上的欢声笑语。

简雪给我的地址是一家西餐厅,我半路时,原本谈笑风生的林川突然变得委屈起来:“雪雪姐,我是不是让人讨厌啊?”

“雪雪姐不是答应过我,要把西餐厅换成海鲜自助吗?怎么咱们还是往西餐厅去呢?”

简雪这才意识到,温柔地安慰他:“阿川,别这样,是我疏忽了,没告诉谢天宇,我们可以立刻掉头。”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安慰完林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谢天宇,你还愣着干吗?掉头,去市里最大的海鲜自助餐厅。”

“阿川不喜欢吃牛排,你知道他的情况,就多迁就他一点,别跟他计较。”

“海鲜自助餐厅里也有炒饭之类的,你随便吃点。”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林川嘴角上扬,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和他们争执。我只是顺从地调转车头,按照他们的意愿去了那家海鲜自助餐厅。

或许,见过一个人深爱自己的样子后,真的很难接受她不再爱自己的样子。我记得简雪以前也很喜欢吃海鲜,我每卖出一幅画,都会用稿酬给她买她爱吃的海鲜,变着花样做给她吃。那时候她心疼我过敏,只能看不能吃,她总是说以后也不吃了。后来她多次拒绝我再做海鲜给她吃。她说,我过敏的东西,她也不会去碰。但现在事实证明,诺言这东西,只有说的人记得。

到了餐厅后,我找了个借口去了洗手间。没想到林川也跟了过来,看到洗手间里没人,他也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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